水位下降了一半后湖中的旋涡渐渐小了,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走到两头石兽前,江虹正要去拔石兽胸前的军刀,我忙伸手拉住江虹。
“贤弟,有什么不对吗?”
我仔细看了看石兽,石兽口中含空,双眼用一对黑松石打制而成,虽然经湖水浸泡多年,依旧乌黑锃亮,这双黑眼珠似乎在盯着走近的每一个人,只要走进这葬穴的大门,石兽口中就会射出暗箭之类的东西?
我对江虹说道:“大哥,还是我来吧!”接着转身对大家说道:“大家往后退些。”
我握紧刀柄,足尖顶地,只要这石兽有一点异状,我就腾身跳开。我往上抬了抬刀柄,并没有什么动静,又小心地往下压了压,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我试着往左拧了拧,似乎有活动的空间,我用力把刀柄往左一拧,两中石兽突然一左一右地移动,两只石兽四目相对时,四只眼睛同时反射太阳的光茫,无数的光斑散落在石阶上,光斑返射在散发的水雾上变成七道彩虹悬在两头石兽上空。
雷鑫娅惊奇地赞美道:“好美啊!”
石兽口中并没有射出暗箭,我悬着的心才放下。堵在洞前的巨石仍没有什么动静,我再试着将刀柄向右拧了一下。
左边的石兽缓缓向左又移动了数寸,七道彩虹缩成一个盘子大小的七彩圆点落在巨石上,“铛!”地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从另外一只石兽的口中掉出一把拳头大小的金锤,金锤锤头的两侧各镶了一段象牙,锤柄上镶嵌着各种各样的钻石、绿松石……。
张阳从地上捡起金锤,在手里掂了掂,说道:“这小锤至少有八两!”
我从张阳手中接过小锤,看了看巨石上的七彩晕,说道:“难道这就是打开这石门的钥匙?”说完我握着小锤就往巨石走去。
江虹拉住我,说道:“贤弟,让我来吧!”
我微笑着看着江虹,说道:“大哥,没事的,这两头石兽虽然看着丑,但是很温柔。”
我的话把江虹逗笑了,江虹松开了手,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说道:“贤弟,小心些!”
我走到巨石前,举起金锤向七彩光晕敲去,只听到巨石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响声,传出一阵机械磨擦的声。我这才注意到这块堵住门的巨古原来竟是一块巨大的铁块,只是把它巧妙地伪装成一块巨石。
磨擦声响过后,巨古缓缓移开,两扇白润如玉的石门露了出来。石门用一整块汉白玉凿成。石门雕凿得非常平整,两扇门的门缝间连一片刀片也插不进去,门面上并不像汉墓一样雕满圆钉,每一扇门雕刻着一种动物的图案。左边一扇门雕刻着一头仰天长啸的苍狼,右边一扇门雕刻着一条展翅欲飞的蜈蚣。
张阳看着蜈蚣的图案说道:“这蜈蚣是五毒之首,莫非这金国也信五仙教(五毒教)?”
雷鑫娅说道:“张阳大哥,你有所不知,这蜈蚣身有百足,而且剧毒无比,和金人的品性很像的,所以金人都尊称蜈蚣叫蜈龙。”
张阳感叹道:“把这毒物称做是龙,当做图腾,看来这金人真是没文化,不可教矣!”
赵凌伸手将石门一推,厚重的石门被轻轻一推就打开,门内的世界一片黑暗,一股阴冷的寒风从黑暗中吹出,仿佛只有鬼魂才适宜生存在这样的空间中,一道长长的石阶向下伸向无垠的黑暗中。
江虹让张应辉守在门口以防不测,我一再叮嘱张应辉:“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可进到墓穴中。”
我们举着火把一步步延着石阶走向洞底。石阶越来越宽,两旁的石壁上雕刻着一些壁画,这些壁画描绘的都是金人骑射打猎的生活写照。
洞越走越深,路却越来越宽,前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两旁的石壁渐渐出现些简单的房屋雕刻,这些利用洞壁上凸出的石块雕成的房屋虽然粗糙,但每一间房的房顶上还铺上了青瓦。
张阳笑道:“看来这女真人还真是被汉化了呢,连这墓穴中建筑都盖上房屋了,也不打算做游牧民族了。”
胡赤西笑道:“其实金人四处游猎风吹雨打的日子也过着不舒坦,所以死后也打算过点安定的生活嘛。”
前面的路被两扇紧闭的石门挡住,石门上的石块被凿得非常平整,借住火光一看,只见石门顶上刻着两个女真文字:金都。
胡赤西伸手推开石门,黑暗中闪出一片微明的光亮,眼前的景像让我们惊得目瞪口呆。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座微缩东京城(宋朝都城),楼堂、酒肆、驿馆应有尽有。整个空间足有百亩宽阔,虽然整片建筑按东京城的街道布局,但屋舍的样式却处处彰显大金雄浑的建筑风格。每一间建筑的门前都挂有一对灯笼,灯笼中装放了夜明珠,夜明珠泛出的光虽然不亮,但足以为整个地下建筑提供照明的光源。
我们缓步向前走去,仿佛走在夜深人静的东京城,空旷的街道无半点声音,四处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虽然我们人数不少,但走在这寂静的墓穴中也不免心中有些发毛、发憷,唯恐我们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鬼魂。
突然,雷鑫娅指着一间酒肆内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雷鑫娅所指的酒肆看去,只见桌上伏着一个喝醉酒熟睡的人。
张阳笑道:“这一定是个假人,用来衬托一下这冷清的气氛。”
我们走进酒肆一看,只见这个伏在桌上熟睡的人身着大宋的服饰,仿佛喝醉了睡得正香。
雷鑫娅用叉柄敲了敲桌子,并没有任何动静,赵凌用刀鞘在他身上敲了敲,也没什么动静。
胡赤西伸手在他肩上推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推整个人就僵直地倒在地上。我低下头仔细一看,原来整个人就是一具尸腊。尸腊倒地后,口突然张开,口中似乎含着一个什么物件。
赵世力蹲下仔细看了一会这具尸腊,吃惊地说道:“这是周铁雄!”
张阳好奇地问道:“这周铁雄是干什么的?”
赵凌说道:“周铁雄是东京城中制作削器的高手。只要给钱,他能制造出会吃人的椅子,我们曾经和他认识,还在和辽国交兵之时就听说他离开了东京城,那时我大宋还没和金国开战。我本以为他到什么地方云游去了,没想到竟然死在这……”
没等走凌说完,张阳打断了赵凌的话:“赵兄,打住一会,你刚才说这周铁雄是制作什么的高手?”
“削器,也就是机关。”
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周铁雄出现在这儿,就说明这墓**一定机关重重,我们可要多留个神。”
雷鑫娅问道:“他为金人做了机关,立了大功,金贼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
我想了想,说道:“以许正是因为他设计了机关,天下也只有他才能破解这机关,所以金人才一定得要他死。金人没将他碎尸,而是将他制成尸腊睡在这儿,也算是对他的赏赐了。”
胡赤西对雷鑫娅说道:“雷姑娘,你看他口中含着东西呢?说明他死时并没有什么痛苦。”
雷鑫娅看了一眼周铁雄扭曲、狰狞的面目,害怕地说道:“我不敢去看,我怕他会伸手抓住我。”
胡赤西说道:“雷姑娘放心,他死了很多年了。从他面部的表情来看,一定是中毒而亡的,这么多年了,这毒性也不在了。”说完就伸手往周铁雄的口中抠去。
江虹忙拉住胡赤要,将一只羊皮手套弟给他,说道:“胡兄弟,还是小心些。”
胡赤西感激地说道:“谢主公!”说完戴上手套往周铁雄口中抠出一杖拇指大小的锥形金属物。
张阳看着这件金属物说道:“这玩艺是用来做什么的?”
众人看过之后,都摇了摇头。胡赤西说道:“周铁雄牙咬得很紧,要不是倒地磕了这么一下,这嘴还张不开呢,你们看,这牙齿都咬缺了两颗。”
江虹看着这锥形的金属物说道:“这物件是用黄金制成的,而周铁雄把这个物件紧紧含在口中说明这个物件一定很重要。我想,周铁雄明知金贼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给自己留了一个和金贼谈条件的筹码。”
邓彪赞同地说道:“主公说得对,可能周铁雄发现中毒后才将这个物件塞到嘴里,但中毒后舌头肿胀已无法将这个物件吞下肚,所以只能咬紧牙关不让口中的物件掉出来。可见他死前有多痛苦。”
张阳说道:“他身上会不会暗藏着别的什么图本什么的?”说完戴上羊皮手套就要往周铁雄身上搜。
赵世力说道:“不会的,我听说过金人将人制成尸腊的方法就和腌制腊肉的方法相似,他现在所穿的衣服一定不会是死前穿的那身,就算是留下什么图本之类的东西,也不会留在身上了。”
张阳缩回手,说道:“赵兄说得有理,只是为什么金贼将他腌成尸腊后,还要将他放在这儿?”
赵世力想了想,说道:“我想,是因为这儿所有的机关都是周铁雄建造的,让他死在这儿一则表彰他的功绩,二则也让他做个守墓人吧。”
江虹看着周铁雄的尸身恨恨地说道:“这金贼好凶残啊!”
突然听到邓彪喊道:“快来看,这儿也有尸腊。”
邓彪的话音在整个空间中翁翁回响,给原本让人感到心悸的气氛中又增添了几分阴森。
我们忙走出酒肆,到了旁边一家客栈一看,只见客栈的椅子上坐着两具尸腊,其中一具面部已经枯萎,但样子依旧可以辩认。
赵凌吃惊地说道:“这一定是卢家二兄弟,这两兄弟也是在宋金开战时离开东京城的,有一年,我家迁祖坟时还请过他们兄弟二人去看过风水。”
江虹沉思了一会,说道:“再到别处看看。”
我们四处推开门往各个屋子中查看,街面的屋子中到处都有尸腊,有宋人,也有契丹人,还有蒙古人,他们都被造成各式各样的造型摆在屋子中。
在一间青楼的宅院中,十多具女子的尸腊正围座在一张八仙桌前,琵琶、古铮、长笛一件件摆在八仙桌上,似乎在等待贵客迎门。
我不仅叹了口冷气,说道:“我曾听说金人皇族死后要杀人陪葬,却没想到竟是将人做成尸腊来陪葬。”
张阳对赵世力说道:“赵家兄弟,这下你错了,金人把周铁雄摆在那酒肆里并不是让他做守墓人,而是用他来陪葬。”
邓彪和赵凌打探了一圈回来,说道:“过去东京城中的能工巧匠,十有八九都在这儿了。”赵凌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包中掏出一片绸布,绸布中包着一块类似周铁雄口中
含着的这锥形的金属物。赵凌说道:“我在一具老学究的尸腊口中找到的。”
江虹叹息道:“我原以为我大宋子民是被逼无奈才被金贼充做民夫来修这座墓穴的,现在想来,修建这座墓穴若没有个十年以上的工夫是不可能修成的,那时,我们还未和金国开战,这些人在那个时候就在这儿开始修建这座墓穴了,若不是贪图那黄白之物又何苦千辛万苦来到这苦寒之地,最后把命都留在这儿了。唉!真是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啊!”
张阳说道:“大哥,不是还有很多大宋白姓被强拉到这儿修墓穴吗?”
江虹悲切地说道:“是啊!靖康之难后,金贼一路烧杀抢掠,把数州的百姓都强迁到金国为苦役,这墓穴不知是用我多少大宋百姓的尸骨搭砌而成,若无这些贪图黄白之物之辈给金贼谋划如此奢华的墓穴,我大宋子民又怎会有数万之众来到这冰封之地受尽欺凌丧生于此?或许洞外那湖底正堆满了他们的尸骨。唉!”
我宽慰江虹道:“大哥,我们这就去毁了金贼的龙脉,为这些屈死的白姓报仇!”
江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若不毁了之金贼的龙脉,何以向苍生交代!”
我们走到街的末端,一垛铁墙挡住去路,铁墙之上有一座飞檐斗阁的楼台,楼台旁插着五种颜色的旗帜。
胡赤西正要伸手推开楼台之下的大门,只见大门外堆放着一堆女子的衣物和钗环之类的东西,从服饰上看,这些衣服全是金人的服饰。
我对江虹说道:“我记得《天罡葬经》上记载过,金国皇帝死后,要由十六名圣洁的女子将尸体抬进墓内,看来这些衣物一定是这些女子的穿戴。”
雷鑫娅用钢叉挑着这些衣物数了数,说道:“一共三十二件衣服。”数完后将衣物随地一扔,衣物上的环扣发出一声金属撞地的响声。
张阳听到金属落地的响声后,忙上前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说道:“这环扣是金的呀!这么扔了多可惜。”
雷鑫娅看着张阳说道:“张阳大哥,你怎么也成了那种贪图黄白之物的人了?”
张阳不好意思思地把手中的衣物往地上一扔,说道:“这么说来,这墓穴建好后,大金已经‘挂’了两个皇帝了?”
雷鑫娅答道:“张阳大哥错了,是一帝一后。”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不对!”
“贤弟,有什么不对吗?”
“这儿一共有三十二件衣物,说明这些女子抬着棺椁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她们赤身进去后,难道出来时难道还会赤身出来吗?金国在这葬了一帝一后,这一帝一后死亡的时间不会一至,必须在不同的时间葬到这儿来,两次进去的人数一共三十二人,而这儿有三十二件衣服就说明这三十二人从此就没出来过。”
江虹担忧地说道:“难道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绝路吗?”
我斩钉截铁地说:“大哥,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
张阳说道:“大哥,没事的,这些送葬的金婆子一定是奉命进去后就留下来陪着死人了。咱们不是送葬的,是来捣毁金贼龙脉的。咱们可是有备而来,直着冲进去,还得直着冲出来!”
雷鑫娅有些羞涩地问道:“这些金婆子为什么要关着身子进去啊!”
张阳答道:“小妹子,你不知道,这些金贼有多好色,就见到女人就像恶狼见到羔羊,那眼睛都快瞪得流出血来,你……”张阳突然将话打住,不好意思地说道:“算了、算了,你还小,以后你会知道的。”
雷鑫娅满脸疑惑地看着张阳,但又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突然,赵凌又在另一侧发现了一堆已被灰尘掩盖的衣物,张阳看着这堆衣物对我说道:“哥们,看来这墓穴中可不止葬了两个人。”
胡赤西伸手推向铁门推去,铁门缓缓打开。我们借住微弱的光亮向门内看去,只见门两侧站立着六个黑色铁人,每个铁人身长三米左右,手执泼风大刀,铁人的样子和金将一般凶悍,双眼正瞪着将要从身前走过的人。
门开之后,我们身上的佩刀、佩剑被一股强烈的磁性吸引得微微上抬。我忙把手机关掉,以免被磁性损坏。
张阳按了按被磁性移出鞘的长剑,说道:“这六个铁疙瘩原来是用磁铁做的啊!”
江虹突然身子向左一倾,几乎倒下,我忙伸手将他扶住,问道:“大哥,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虹紧紧闭了会眼,又将眼睁开,说道:“贤弟,刚才我又出现预感了,我感知到这些铁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