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遥遥星辰,月光洒落。银光播撒大地,素上一层银裹。
明明是一片好景,然而大煜国内却是一片花火。
而此时大煜皇宫,漫天的火光照耀了半边天空。
皇宫处处火星萦绕,宫人四处逃窜,乱兵肆意掠夺。
鲜血成河染红了整个宫墙,尸体陈陈,一片黑暗。
“宝儿,宝儿,醒醒。”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这黑暗混乱的夜里格外清晰。
床上安然入睡的人儿,朦胧睁开双眸,一双碧蓝的眼睛,镶嵌在精致的五官之上,宛若天上的繁星,能够摄入人心,五六岁的年纪却不难看出,长大后是何等风华。
“母后?”小女孩朦胧的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喃喃出声,碧蓝的眸中还带着疑惑和未睡醒的朦胧。
“宝儿,起来。”女子温柔出声,拿过床头的衣服为女孩轻柔的着装。
“母后,怎么了,宝儿还没睡好呢。”懒懒的伸手,打着哈欠,任由女子为自己着衣,懒懒的撒着娇。
“宝儿乖,宝儿是母后和父皇的宝贝,但是现在宝儿听母后说。”女子绝美一笑,一双与女孩同色的碧蓝眸中带着身为人母的慈爱与温柔。
小女孩乖乖的点头,碧蓝双眸望着眼前的女子,乖宝宝的模样,却让绝美女子心里一酸,眼中有瞬间水光,却又很快消散。
女子垂眸柔声轻语,一边为她穿着衣一边说着:“宝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应该学会承担了,大煜气数已尽,今夜过后大煜将不复存在,父皇与母后没有别的期望,只希望宝儿能好好的生活。”罢了轻叹:“宝儿,你懂母后的意思对吗?”纤手抬起摸了摸小人儿的头,眼中满是温柔。
她的女儿一直很聪明,她知道她懂得自己的意思。
“母后,宝儿懂,宝儿知道。”小人儿低低出声,稚嫩软糯的声音带着哽咽。
是的,她都懂。
可是,她不想懂。
“宝儿乖,你是母后最亲爱的宝贝,跟着斩魂出去,答应母后,好好的活着。”女子欣慰一笑,语气带着决然还有……歉意。
歉意,这个自己捧在手心的公主,即将过着悲苦的生活,和一生背负仇恨与伤痛的命运。
“母后!”小人儿终是忍不住,一把扑进女子怀里,嚎啕大哭。
“宝儿乖,乖宝儿。”女子轻轻低语,纤手一遍遍的摸着小人儿的头,缓缓重复着这句话。
绝美女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抬手取下颈间的一枚龙凤玉坠挂在小儿娇嫩的脖劲上,温柔出声:“这个宝儿好好带着,但是一定要记着,出了皇宫就找个地方将它好好的放着,待有一日……宝儿觉得累了,苦了,就将它交到北烨,记住了吗?”
“嗯。”小人儿小手紧紧拽着项链,坚定的点了点头。
女子欣慰的笑了:“乖宝儿。”随后将小人儿抱到斩魂怀中,决然道:“走吧,斩魂,保护好公主,一生一世……”
“誓死效忠!”骤然出现的黑影,冷冷出声,声音坚定低沉,响彻整个凤凰殿。
“母后……”小人儿趴服在斩魂怀中,碧蓝双眸颗颗珍珠低落。
“走吧,好好活着,母后的宝贝。”女子温柔出声,相同的碧蓝双眸,眼泪缓缓留下。纤手一按,一条暗道显现,斩魂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决然转身。
“母后!”小儿凄冽大吼,暗门关闭的一瞬间,她眼中看到的是,一身明黄龙袍的父皇,拼死抵抗,只为为她求的一线生机,满身伤痕,黄袍褴褛,鲜血淋漓。
凤凰殿外兵将尸骨成山,只为为她争夺一分喘息。
绝美女子,毅然步入殿外,与大煜共亡存。
一身黄袍,一身凤袍轰然倒下,那瞬间,她知道,她的世界塌了,家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小人悲惨大吼出声,眼前一黑猛然昏厥。
心中强烈的信念,驱使着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再往后的岁月里化身为魔。
往后岁月,寥寥余生,她定不甘平凡,誓要斩尽天下人,做那人上之人,报的国仇家恨,方才不枉此生!
喻:
天玄五百三十二年。
四国一统。
以北烨为尊,三国附属,年年进贡,以示尊崇。
北烨洛重华,以弱冠之年权掌天下,天下震惊。
继大煜亡国之后,为天下人代代传颂。
时光如梭,一瞬十年。
离,大煜亡国,四国一统以余十年之久。
而在十年之后,另一人的传奇却在继续。
此人便为,南羽国,零无双。
相传,北有重华拥天下,南有无双指江山。
南羽无双,为帝师之尊,传言此人惊才绝艳,才华倾天,喻为天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南羽排行本为最末,却在一年之内,成为第二大国,由此可见,此人雄才何其伟略。
南羽国
九华宫
此时阵阵琴音传来,绕梁三日而不息。
一身白衣的男子静坐亭宇,仿若天外之仙不染凡尘。
远远的一身青衣的童子,渐渐行来,停步亭宇之外,恭敬出声:“帝师,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嗯。”清冷的声音仿若自天际传来,遥不可攀。
“那小奴先退下了。”说完不等回音,便恭敬退步离去,脚步轻缓,言语低沉,就怕惊扰了那九天之人。
随着童子的离去,一身白衣的男子缓缓抬头,一双碧蓝的双眸仿佛藏着万千的星光,摄人魂魄,眉间似有万里春色之光,吸引人心,红唇轻启,清冷声音带过一片薄凉。
“斩魂,多少年了?”碧蓝双眸眺望着远方,眸中是万千的山水。
“十年了。”凭空出现的黑影,冷冷出声,声音低沉暗哑。
一张银面遮盖着面容,唯一可见的是一双冰冷的墨眸和薄凉的双唇。
“十年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啊。”无双低语轻叹,碧蓝眸中波光流转。
斩魂默,并未做回应,只是安静的侧立在无双身后,毅然的守护姿态。
“斩魂,跟着我…你可曾后悔?”无双缓缓起身,优雅回身碧蓝双眸对上墨眸,眼中幽暗蓝光夺目。
“不曾。”冰冷的声音带着坚定与低沉。
是的,不后悔,哪怕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不后悔?其实这么多年,我始终不明白,那时的我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四国缉拿,多少人想要了我的性命,换得那权倾天下的位置,你又是拿什么拼死守护?嗯?”无双轻语出声,带着自嘲,一向被喻为天人的她,第一次沾染了凡尘,一双碧蓝双眸渐渐深邃,眸中惑人的漩涡险些让斩魂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急忙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思绪与心中的暗涌。
这个人陪着她一起逃亡,救了她无数次,甚至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从西楚到东淮,再从北烨到南羽,一路逃亡,过着连个乞儿也不如的日子。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如此拼死相互?
斩魂闻言不语,始终低垂的眸。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愿逼你,有些事也是时候该了结了。”无双叹息,这么多年,对斩魂的也能知个大概,他不说她自然也不愿逼他,十年的陪伴,同生共死,早已将他视作亲人,她始终不愿逼迫他做不愿做的事,但是,她相信终于一****会愿意说的。
还是太弱了吗?碧蓝双眸掠过幽光,心中轻叹。
“向九宫传递消息,三日之内,南羽兵败。”无双道,碧蓝眸中掠过冷光。
她终究还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走上了万劫不复之地。
父皇母后,你们可知?
宝儿真的不愿活着,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从我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不会甘心平凡的一生。
大仇不报,我又如何能活的安心。
无双轻垂着头,掩盖着碧蓝眸中的暗涌,平息着心中瞬涌而起的恨意,低垂的碧蓝眸中,好似有一抹摄人的红光若隐若现,隐隐带着妖气,陇在袖中的纤手缓缓收紧,带着无法宣泄的恨意与悲凉,紧握的手中龙凤玉坠一红一篮闪耀着夺人的光芒。
“是。”斩魂应答,黑影瞬间消失,影入空中。
无双感受着身旁气息的消失,抬起头,平息了心中思绪,又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九天上仙,无双脚步一转,缓缓迈步向御书房走去,一步一履好似都带着仙气,所过之处,万籁俱寂,宫人纷纷虔诚跪拜在地,就怕惊扰了这天上人。
行至御书房前,早已奉命等候的林福,远远见着来人,急忙迎了上去。
“帝师您可来了,皇上等候您多时了。”林福弓着身,谦卑地笑着。
在这个天人面前,任何人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仰望。
无双不语,径直迈步走着,父皇与母后的离世,就让她养成了如今这般冷淡的性子,而这么多年帝师淡漠的性子也众所周知,林福也未觉尴尬,只是向前引着路,而他也并没有奢望这个如仙人般的帝师大人会有所回答。
走至御书房门前,林福抬手轻推开御书房的房门,低俯着腰浅笑开口:“帝师,您请进。”
无双淡然一望,御书房内来回走动的明黄身影,一片焦灼。
踏步走近,那人便迎了过来,半百之年,却未见任何苍老,身上是身为皇者的威严和气质,然而走到了无双面前却好似一个平凡人。
“帝师,你总算是来了。”南羽皇帝急切的出声,眼中满是焦灼。
“何事?”无双迈步坐在一旁的檀香木椅上,淡然出声,低垂着眸,纤手把玩着食指上的玉环。
南羽皇坐到龙椅上,忧滤出声:“如今南羽日渐强大,重华帝也动了讨伐的心思,五十万大军压境,却不动兵,这是存了让朕心颤的心思啊,帝师,朕如何能不急。”南羽皇说着,话语带着苦涩。
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为百姓谋福,虽然南羽如今并列第二大国,可是重华帝又岂是他可以为之抗衡的?
随着南羽的强大也让重华帝动了杀机,五十万大军压境,却不出兵卒,摆明了不过就是一个警告。
警告他‘虽然你南羽坐享第二,但我北烨若要讨伐也不过瞬息一事。’五十万大军也不过北烨一个菱角,以弱冠之年一统天下的重华帝又岂是池中物?
无双闻言,红唇微珉,片刻后缓缓出声:“昨夜我夜观天下,南羽必有一劫,要么彻底归降,要么南羽颐!”
南羽帝闻言大惊,急忙道:“那帝师可有解救之法?”在南羽皇心中他虽然是一国之尊然而却还得依仗零无双,南羽方才能够立四国而不倒。
“不得。”无双冷然。
“这……”南羽皇皱眉。连帝师都无解救之法,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南羽,祖宗几百年基业就将毁在他的手上,他又如何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南羽皇苦笑,身子瘫软在龙椅之上,满眼悲痛之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
“然也不是不可。”瞬间无双一句话,让南羽皇一喜。
“何法?”南羽皇一脸激动的问。
“洛重华以弱冠之年一统天下,十年时间,其国之力早已不是三国可以抗衡,如今他这么做自有用意,我却不得而知,以洛重华的性子若要讨伐也不至于此。”
“那帝师是何意?”南羽帝疑惑。
“三日之内自有论断,皇上大可不必焦急。”无双淡淡道。
“好好好,朕相信帝师!”南羽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他如何欢喜,心中的顾虑总算得到了解决,如何能不高兴?
无双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那微臣先退下了。”说罢不待南羽皇回答,转身便向外走去,逆光而来,踏光而去,那如仙的背影,何似凡尘之人?
三日后,
北烨五十万大军已压境三日,却不动兵卒,本以为只是威视,却未曾想在这短短三日之内,南羽国竟瞬失了十五座城池,瞬间掀起四国一片风云。
而,重华帝之名更是让人畏惧,也让一直蠢蠢欲动妄想贪一杯羹的西楚和东淮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没有被贪婪所侵蚀,不然如今被灭的不是南羽,而是西楚和东淮了,思及此,不由得被冷汗侵湿了额角,心中一阵后怕。
而此事更是让三日来,终日惶惶不安的南羽帝终于耐不住,奔向了九华宫,刚刚踏进宫门却瞬间止步门前,眼前的一幕让他连心中的急切都瞬间平息,只是静静的站在殿门遥遥的望着殿内风光。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金丝绣袍,玉冠束发,高贵而清冷,肩头一只白狐俏皮的摆着尾,一双晶亮的眸滴溜溜的转着,前爪调皮的一下下的勾着她的衣襟,那人低垂着头纤手逗弄着白狐的下颚,让白狐舒适的昂起了头,享受着神仙的抚摸,一向清冷的人,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淡笑,不深却足以震撼人心。
时间仿佛瞬间定格,南羽帝遥遥的望着,当许多年后,那个白衣如仙般的人,一身红衣化身为魔,一把魔琴血染四方,南羽帝再回想今日,又将是如种风景?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