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絮和肖勍到了皇宫,直摸进皇帝寝宫。
还在睡梦中,尤宣玏感觉脖子一凉,心下一惊,睁眼。微暗中只见两点,蓝眸若星,竟呆了呆。美则美矣,却堪比曼珠沙华。
“你是谁?想做什么?”
“尤宣朗在哪?”清冽的声音想起。
“你是柳言絮?”尤宣玏也不知自己为何一想到有人想救尤宣朗就想到柳言絮,或者直觉他们有很深的牵绊罢。
柳言絮不回,“在哪?”声音又冷了几分。
“在我四皇弟那儿。”这个男子的声音,下命令般,不怒自威。尤宣玏不由生出几分恐惧,还有,莫名的服从。
“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我定让你们全部陪葬。”冷冷抛下一句,离开。
尤宣玏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胸脯剧烈起伏着。他恨,他怒,有对自己顺从的羞耻,也有对他的挑衅的怒火。
“我要你死,柳言絮,我要你死!”
“小勍,走吧,在四皇子那儿。抓紧时间,快天亮了。”我怕,时间一到,我没能力救出你。
“好。”
“到了,就是这儿。”
“没想到这区区王爷府邸,守卫素质反而更高。分头行事,小心为上。”
兵分两路,柳言絮进入主卧室,却发现没人。正想是怎么回事,却见烛光渐明。
知道来者不善,柳言絮放下风帽,做好战斗准备。
“来者何人?”尤宣钦的笑容在看到柳言絮的一刻刹时僵住了。
浅蓝发带束起的飞扬墨发,精致尔雅的远山黛眉,魅惑众生的蓝眸星眼,引人遐想的水润薄唇;一袭黑色披风加身,更多了一份罂粟的妖艳,蓝色妖姬的神秘。
世间竟还有如此美得惊心动魄之人!
时间紧迫,柳言絮自是不屑看他。开门见山,“告诉我尤宣朗在哪?不然,”
“不然怎样?”
风驰电掣间,柳言絮已抽出赤泠剑,“杀了你。”
“赤泠剑?你是柳言絮?”他的眼睛能看见了?
“你知道这剑?”
“是父皇送与二哥生辰礼物。”想当初最先看中这剑的人是自己,却被父皇赐给了尤宣朗。
柳言絮微怔,原来是他的生辰之礼。
“你就是四皇子?”
“现在是王爷。”
“我再问一遍,他在哪?”
“这可不能告诉你。”
一言不合,那俩人只有开打。
显然,尤宣钦不是柳言絮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受了不少轻伤,体力逐渐透支。
“做个交易如何?”
柳言絮停下手,环视四周,内外都是人。就算有办法突围,这样打下去终不是办法。
“说。”
“你留下来,我放他走。”
“你留不住我。”他轻蔑一眼,“为了救他,我不介意玉石俱焚,血洗你这钦王府。”
“呵,可我不知道尤宣朗还有没有命等到那时。”尤宣玏曾说过,这俩人关系,不一般。他就赌他一定不会置尤宣朗的安危于不顾。
柳言絮凝神沉思:快天亮了,那时的战斗力必然下降,不然都跑不了。
“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要先见他。”
尤宣钦想了想,“好。”
尤宣朗被关在地下特制的地牢内。
柳言絮见到他的时候:四肢被绑,头发凌乱,白色长衫浸染血色,面色憔悴,眼睛微闭,唇色刷白,嘴角微裂,这还是他那个龙章凤姿的心上人吗?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成了这幅模样。
蓝眸露出嗜血的光色,转身就掐住了尤宣钦的脖子,“你,该死。”
那一刻,尤宣钦真正感觉到了他怒气冲冲的杀气。
“若是杀了我,他也活不了。我早给他服了毒,只有我才有解药。”尤宣钦是个做什么都会留一手的人,就像今日,也不知会有人来救他,只是以防万一,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解药,给我。”
“只要,承诺还算数,我马上,给你。咳咳……”
柳言絮松开手。
“拿来,我说到做到。”
尤宣钦还是给他了,他坚信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无法带他离开。
拿过解药,柳言絮走向尤宣朗,解下绳子,把他环进怀中,摸了摸他的脉搏,果然,尤宣钦没有说谎。
为他拨开沾血的发丝,轻呼:“逸宁,逸宁。”
尤宣朗艰难睁开眼,“恩,小柳,”说话声嘶哑的很。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死了?若是死了还能梦见小柳,也不错。”
“傻瓜,我在。”他俯身,轻吻了他的唇。他真怕,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柳,快走。我没事,他们目前还不会真的对我怎样,外面天好像快亮了,你快回去好不好,会受伤的。”
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在担心我,真是个傻瓜。
“我爱你。”柳言絮低声呢喃,贴着他的耳边,轻轻厮磨。
他正面回应:我爱你。
“小柳……”你不知,我有多高兴。
不过尤宣朗话没说完,终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布谷,布谷”
片刻,肖勍来到。
“小勍,带他走,还有这个,给他服下。”
环顾四周,“少主,”
“这是命令。”
“是。”
“让他们走。”
一路畅通。
“钦王爷是想把他折磨至死吗?”
“我二哥武功高强,又不肯与我合作,我只好先威逼了,再不行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多亏柳少主来得及时,救了我二哥一命。”
“哼,帝王将相,果然无情。”
“柳少主过誉。不过有一事我倒想得到柳少主亲口证实。”
柳言絮冷笑,“哦?恰巧我也有一事希望钦王爷亲口证实。”
“好,明人不说暗话,那柳少主先说。”
“宫中与汨罗合作之人是不是你?此外还有谁?”
“是我。至于这还有没有人,可就是一事换一事了。”
柳言絮一想,果然是你,这么说来,很有可能还有帮手。会是谁呢?
“该我问了。”
“洗耳恭听。”
“你与我二哥的关系?”
“恋人。”没有一丝犹豫,“还有,他已经不是皇室中人,你不配喊他二哥。”
没有介意他的后半句,尤宣钦还沉浸在他前半句中若有所思,开口。
“其实我也猜到了,尤宣朗宁愿死也不愿出卖你和清风楼。”
“那不知钦王爷留下我又是何故?你该知道,我与他,具有一样的心思。”
是啊,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呢?自己从来是不会不未雨绸缪,这一次,开始破例了?尤宣钦想到什么,突然一笑,柳言絮,你不知道你有多令人疯狂。
“柳少主眼睛虽能看见了,但这不得见日光的毛病可还没法治好吧?”
“钦王爷这是在威胁我?”柳言絮微微浅笑。
“哪里,不过是想为柳少主寻一处好位置住下来罢了。”
“书芥,北边那间客房找人收拾好,窗户多糊几层纸上去,柳少主以后就住那儿了。”
“是,王爷。”
本以为之前进来都是男子,可突闻一女子声音。柳言絮好奇朝声源处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原来为首之人竟是女子,不过穿了一身男装。女子身姿轻盈,面若芙蓉,秀美中透着丝丝英气,倒是个美人胚子;骨骼惊奇,应是个练武奇才。不由多看了两眼。
书芥对柳言絮的惊世容颜除了第一眼被惊艳到,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
而尤宣钦注意到柳言絮的微小举动。
“书芥,还不快去准备。”
“是。”书芥感到莫名其妙,自家主子突然就有点不高兴是怎么回事。
柳言絮也略有察觉,只当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若说这一刻他可以理解,那接下来的几天里,尤宣钦的举动就不由得人多想了,整个王府都能看出他的‘好客’。这柳公子,果真是个‘大人物’。
“言絮,不知在这儿住的可习惯?”
柳言絮眉头一皱。
“我说过不喜别人这么亲密叫我。还有,钦王爷一向这么闲么?日日往我这不见阳光的小房跑上三次是何用意?”
“自是为了培养感情。”
“我说过,绝不会同你们合作。我还会杀了你们。”
“我说的感情可不是合作,而是……”
话未说完,柳言絮已用赤泠剑指着尤宣钦。
“你若再胡说一句,我便立即杀了你。”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用剑。可柳言絮,我喜欢你,你阻止不了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你了。”
剑深深没入胸膛,又迅速拔出,只听一声闷哼。
“我不许。”
“为什么,尤宣朗就可以?”
柳言絮不屑的别过脸,“你不是他。”更何况,你还伤了他。
“可你还是不忍杀了我?咳咳。。”
“只差三分,你该谢谢他,若不是下手时见你眼睛与他有几分相似,我不会手软。”
还有什么比这话更伤人的呢?
“哈哈,哈……原来如此。”尤宣钦笑着突然手捂伤口,单膝跪地。
“王爷,”书芥冲了进来。
“把他带走。”
“王爷,”
“不想他死在这就把他带走。
书芥狠狠瞪他一眼,搀扶尤宣钦离开。
“任何人不许伤害他。”这是尤宣钦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书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坚强如她,巾帼不让须眉,是不会轻易流泪的。安置好尤宣钦,书芥便来到了柳言絮的房外。
“有事便进来说。”对待女子,自然还是有些男子自然的柔情在内的。
“柳公子,”书芥换回了女装,如柳言絮所说,的的确确是一个大美人。
“你和王爷的事我都知道了。”
“书芥姑娘,我和你家王爷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不喜欢强加的关系。”
“不,我是指之前发生的事,你和王爷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原本是听一群丫鬟和下人在讨论说三道四。
“哎,你们说这柳公子是不是王爷金屋藏娇来着?从没见他出门,倒是王爷天天往那跑。”家丁甲说。
“可这柳公子是男人呀,王爷不是喜女色吗?”侍女甲问。
“王爷自从王妃去后,也没再娶妻啊;还有,那是你没见着这柳公子的相貌,简直是比女子还要好看千百倍。”侍女乙说。
“是啊,是啊。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处寻哪。”家丁丙附和。
于是书芥来找柳言絮,碰上尤宣钦也在,就听见了那番告白,无奈柳言絮出手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护主。
“那书芥姑娘可是来兴师问罪?”
“不敢。”
“既是这样,还有何事?”
“为什么柳公子不能给王爷一个机会?”
“我为何要给?既然姑娘都听见了,就该知我的态度很明确了。若是只有这事,还望姑娘先行离开。”
“我,从没有见王爷对谁这样过……从来没有。”书芥的话里带了很多忧伤的情绪,整个人好似突然间柔弱起来。
“你喜欢他?” 柳言絮淡淡开口。
“呵,喜欢?”她迷离的看了他一眼,“小时候在他身边叫喜欢;现在,他比我自己更重要。可他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装作不知道,很可笑吧,从小我就一直在努力,为了长大有能力做令他高兴的事,为了让他对我刮目相看。钦王爷,就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
书芥自嘲一笑,“也不知怎么就同你说了这些话。柳公子,还请见谅。”
“何必要爱的这么辛苦?”
“辛苦?虽然我一直小心翼翼、默默无闻的爱着他,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样辛苦,反而那是一种很甜的感觉;给我一个微笑,一句称赞,一个眼神,我都觉得是美好的,心生满足。若是没有这样一份爱,我灵魂都不知将迁至何处安定。”
柳言絮想起了尤宣朗,他的心上人,也是这样爱着他的吗?爱,应该有很多种方式吧。
书芥看着柳言絮嘴角微弯,回想起地牢中发生的事,便知一二。
两个男子,只是相爱,又没有伤天害理,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就连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