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补课结束,短暂的假期过后,开学了!开学了,接踵而来的是满满当当的课程,还有,我们高三了!
“出家喽,出家喽!”姚粤一边往老校区走一边意味深长的吼叫道。
因为是毕业班,学校给我们择了一处十分的幽静的地方,供我们刻苦学习。整个学校都是仿古建筑,那么这里就是高仿品,或者说根本就是,因为他建成很早。2000年,学校扩建重修的时候,就只留下了这里没动,所以大家俗称它为“老校区”,其实和新校区也就是一墙之隔。
老校区的教室不多,而且全都是一层的瓦房,所有的瓦房分别分布在静心院、学子居、明月轩三个院落里。其中明月轩最大,毋庸置疑肯定是理科班的地盘了,剩下的两个,学子居听着还像个学习的地方,这个静心院实在是像出家人清修之地。我们文科班和特长班都不想要,可偏偏手气这么差,我们抽中了静心院,所以姚粤才会叫嚷着“出家喽出家喽”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老校区有自己的独立大门,看门的是个老大爷。早操不用跑,课间操不用做,初三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除了刚进巷子口能感受一下学弟学妹门的朝气,其余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
开学,班里的同学也有所变动,新来了几个复读生之外,还走了一个高材生。高朋,他转去了理科班,他居然一直在文科班学理科,的确也是付出了,只不过都是些无谓的牺牲。
开学第一天就有英语课。上学期行动失败,一直是大家心中的痛,潘爵的离去也让班里元气大伤,本以为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新学期姚粤想卷土重来。
“同学们,高三了,为了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我们必须弄走白帆。”姚粤借课间时间煽动大家闹事。
“算了吧,就高三一年了,忍忍得了。”唐旭第一个反对。
“什么算了,你忘了她平时怎么骂大家的,还那样说班里的女生,是男人就不应该放过她。”
“可是表哥,你打算怎么弄走她,上学期我们可是惨败而归啊!”
姚粤快速走到他的座位前,从桌兜里拿出一叠手定本,十分洒脱的往桌子上一扔,说道:“白帆的资料,我从一个师兄手里买到的。”
姚粤拿来的资料上写道,白帆大学毕业后就回母校高中部任教,但是她只将那一届学生带到高二就转而带初三,也就是现在我们这一届。当时表面看起来是初三缺老师,但实际是因为高二年级有一个男生追求她。而她之所以对师生恋这么敏感,是因为她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和她的一个老师相恋,其结果当然是悲剧收场了。
“姚粤,你什么意思?”我们一起问道。
“男生一追她就跑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追呀。”
“谁追?姚粤你吗?”唐旭问道。
“我,是不行的,唐旭和董瑞颖也不行。国庆哥怎么说也当了我们这么多年师父,我们怎么能表面称兄道弟,背后撬人女朋友呢。”然后看着我们一群女生,“你们就更不行了,白帆人是变态了一些,但性取向还算正常。”卖完了关子,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班里不是有新来的复读生吗?”
大家目光锁定在男生组的最后一排,也就是潘爵原先的位置,这一批复读生里,属他外型条件最好了。姚粤正要上前与其攀谈,董瑞颖拦住了他。董瑞颖的意思是,要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这次行动的每个环节都要谨慎。姚粤的资料是从一个师兄手里买来的,其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整个学校目前就我们年级资历最老,连我们年级同学都不知道的事情,是再无处打探的,于是我们盯上了门房的张大爷。据姚粤说,他外公还没退休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位大爷,当时他看的是新校区的大门,可这位张大爷看起来也就六十刚过,怎么会在学校看了那么多年大门呢。起初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他不太方便的腿脚给了我们答案。
在学校当了这么多年“掌门人”,校长女儿的事情想必他也略有所闻吧。我们打着给饮水机换水的名义,来到了门房。不知是不是嫌我们太八卦了,刚提起白帆的往事,张大爷就立马变脸。不过脑子里片刻的回放过后,张大爷还是配合的,他说道:“他是准备来学校实习的老师,那年假期他办了美术补习班,因为跟校长认得,所以用学校二号楼的2603教室教课。两个人没多久就好上了,白帆挺认真,那个男娃嘛,估计也动心了。后来有些闲话就传到了校长耳朵里,白帆她毕竟才是个高二的学生,校长知道以后非常生气,他打发了那个男娃,软禁了白帆整整一个假期。”
姚粤问:“后来呢?”
“那个男娃走了,再就没有后来了。”
董瑞颖说道:“2603,那不是我们以前的教室吗?难怪白帆一进我们班就心气不顺,原来是触景生情。张大爷那后来……后来她当老师之后,是不是有个高二的学生追过她?”
“我听来门房取信的学生说起过,但不知道真的嘛假的。”
姚粤十分激动的说道:“够了大爷,知道这些就够了。”说完,微笑着看着张大爷,“张爷爷你真是江湖百晓生啊,连我们白老师的青涩往事你都知道,真不愧是学校的‘掌门人’。”
张大爷呵呵一声干笑,道:“我当然知道,跟她好的那个男老师是我儿子!”
“啊?”我们大家惊呼道。
根据张大爷的讲述,可以判断姚粤买来的这本资料基本属实。回到教室,我们商讨着怎么劝说那个复读生配合我们的行动。
姚粤走上前,“你好同学,姚粤。”姚粤伸出了友好的手。
“哦,你好,罗俊杰。”两人握手。
“嗯……那个……你可否帮我们一个忙?”姚粤将我们与白帆之间的恩怨,还有资料上的大致内容,以及我们的作战计划,统统跟罗俊杰讲了一遍。
“那我要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只想借你的名字一用。”
“好,随便用。”
很快,姚粤搞定了“男主角”,接下来,男主角就该追女主角了。追女孩,姚粤最在行,姚粤认为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送东西是最明显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虽然她放弃了美术,改学了英语,但是她既然能喜欢上画画的男老师,证明她还是热爱这门艺术的。所以我们要送她的第一份礼物肯定是画。”
听从姚粤的妙计,我们找到了李禹博。姚粤拿了几张白帆的照片给李禹博,李禹博选中了一张白帆在南湖旁看书的照片当素材。李禹博很快完成了我们给他的任务,因为最后要夹在书里呈给白帆,所以画不大。画虽不大但画中的人很美,不过不是李禹博最擅长的国画,而是色彩更鲜明的西洋画——油画。李禹博给出的理由是,“她,不够诗情画意,但却千娇百媚。”
拿到画后,姚粤将它夹在了罗俊杰的英语练习册里,再由课代表董瑞颖将一整摞练习册一同交给白老师。
几天过去了,白帆照常给我们上课,只字不提画的事儿。董瑞颖亲自送的练习册,东西肯定是收到了,看来那副油画是没起什么作用。西洋画不行还得来咱自己的文化,既然画没起作用,那就送字吧。可是谁来写呢,大伙都有点犯难了。
“咱们校长,虽算不上什么国学大师吧,但怎么说也是个学者。白帆从小耳濡目染,不是行家吧总也识货,想随便写副字糊弄她,估计难。”
“那姚粤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我外公写。”
“你外公一副字少说也能卖好几万,送给她?太便宜她了吧。再说,哪个高中生能写出那么苍劲有力的书法,谁都不会信。”
“说的也是,表个白而已,没必要这么显摆,意思到了就行。那就程……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廖喆轩吧。”
至于写什么,我们大家也是费尽心思,不过考虑到白帆老师的文化素养,我们害怕太冷门她看不懂,所以选择了《诗经》中传诵的最广的,《关雎》的头四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为了整体效果,姚粤还拜托李禹博给罗俊杰刻了个章子,嫌李禹博的石头太过小气,还自掏腰包在书院门买了一块大的。字写好后,由董瑞颖偷偷潜入办公室,放在了白帆办公桌的正中央。
第二天英语课,白帆准时到场。
“学习任务紧吗?”白帆一边翻书一边问我们。
“紧!”大家稀稀拉拉的回答道。
“紧就好好学习,班里的某些同学请不要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第二次参加高考了,希望珍惜自己的光阴。”
都亲自放话了,看来这次还是有效果的。可是之后,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白帆她依旧每天上着课,丝毫没有要换老师的征兆。
“看来她不喜欢那些老一套,白帆八零年的,她们那个年代应该流行写情书吧。”
一听到“写”这个字,大家都看向了顾晓朵。
顾晓朵腼腆的一笑,说道:“我不太会写情书,我让我们文学社今年新招的社员给你写吧。”
经过两天的漫长等待,情书终于出炉了,顾晓朵刚递给姚粤,姚粤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看了一眼他就开始笑,再看他再笑,一直从开头笑到了结尾。
“写的怎么样啊,你一直笑,不是情书吗?写错了写成笑话了?”米璇问姚粤。
姚粤克制住自己不笑,说道:“是首诗,我念给你们听。”
晴天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
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
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
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
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
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米璇:“感觉好像有点短。”
唐旭:“感觉表达有点模糊,没有很直白的表达出爱意。”
董瑞颖:“题材不对嘛,我们要的是情书。”
我说道:“我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感觉意境挺美的。”
听我们发表完意见后,姚粤不说话了,更准确的说他是无语了。沉默片刻,姚粤深叹一口气,说道:“这首诗,不是短不短好不好的问题。你们是八五后吗,难道你们平时都不听歌,你们都不听周杰伦的歌吗?他的《心晴》你们没听过吗?”
董瑞颖拿过姚粤手里的那页纸,哼唱了几句,唱完他自己也笑了。他说道:“抄袭人家方文山的作品,这还行。”
顾晓朵尬尴的一笑,说道:“新来的我不太了解,再加上可能我催得有点紧。我重找个人给你写吧。”
姚粤微微一笑:“不用,他也提醒了我,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经过一节自习的创作,姚粤那封集结了古诗、古词、现代诗、当代诗等等等等诸多题材的变态情书终于完成。他们几个男生,趁去门房换水的工夫,偷偷将信放在了教师那一格里。
姚粤觉得,光情书还太单调,于是他对米璇说道:“米璇,你校园之声的活交出去了吗?”
“正在交接,还没完全交清。”
“给你们新来的说一下,周五下午,我们要给我们呕心历血的白老师点首歌。”
“给她点歌,点什么歌,《算你狠》?《你好毒》?”
董瑞颖无奈的一笑,“情歌好吗?”看着姚粤笑着说:“我觉得点王力宏的吧,我就爱听他的歌。”
“你爱不管用,要人家白老师爱才行,依我对她的了解,她喜欢陶喆的歌。”
“《爱很简单》?《就是爱你》?”
“不要,那些都太老了,陶喆新专辑里不是有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吗,这个好!”
星期五下午,两节课后,当广播里响起陶喆和蔡依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时候,我们几个都乐疯了。看着情书,听着情歌,这个景象,真是太美丽了。
双管齐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帆辞职了。
在我们的庆功宴上,姚粤感叹的说道:“白帆姐姐终于走了,我祝福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唐旭一脸嫌弃的看着虚情假期的姚粤,“现在知道叫人姐姐了,弄走别人的时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一码归一码,只要她不是我的老师,我们就还是朋友。更何况我外爷和他爸是老同事,我们两家是世交。”
“你说她这一走,她和咱老班他们还有戏吗?”董瑞颖问道。
“铁没戏,他俩肯定分了。明知道国庆哥是我们老班平时还对我们那么凶,她心里根本就没有田国庆。再说,我们这点雕虫小技就把她弄走了,只能说明一点,她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长干,玩玩而已啦。”
“那她是不是去找她的那个美术老师了,我们是不是还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想什么呢,我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外爷了,人家那男的早结婚了,在杭州定居了。张大爷之所以还在这里,除了眷恋故土之外,我听说他和他那儿媳还严重不合。啧啧,遗憾成马了,他儿子当年如果娶了白帆,就好了!”
“好什么好呀,骂我们女生是夜总会的。居然还有师哥看上她,高二那师哥什么眼神!”米璇说道。
“哎,你可别小瞧那个师哥,人家五年读完小学,高二参加高考,只比我们大一岁但高出我们四届,神童啊!”
“切,学习神童,情商为零!”
姚粤举起杯子,对罗俊杰说道:“我以茶代酒,敬我们最大的功臣。”
罗俊杰连忙摆手,推脱他的功劳,但茶还是喝了。
米璇看着他,“你也姓罗呀,因为咱们那政治老师,我现在听见姓罗的就毛骨悚然,动不动就要把我们都开了。”
“哦,你说教导处的那个?他是我大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