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明没有傻到鼻青脸肿地去学校送死的程度。在家里龟缩的几天,她一方面寻找掩盖伤痕的办法,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开和秦木的正面交锋。
她以为秦大忙人差不多要忘了那件对她来说稀松平常的“恶性事件”了。
“顾……明明,这几天发的讲义我都帮你留好了。”张沐晴本想直呼其名,但看到她额角乌发下的淤青后,便硬生生地把三个字缩减为最后一个字的叠词。
这个同桌还记着给她留东西?实在罕见。不过她不知道她顾昕明最烦作业什么的吗?
她闷哼一声,在位置上坐定。张沐晴又一声惊叹:“呀!明明你额头怎么……”
顾昕明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磕的。”自己明明用头发把那一块遮掩的那么好,怎么还是被她发现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不会真让秦木给传出去了吧?!
想到这里顾昕明来火了,起身就奔向秦木的位置。秦木正心无旁骛地伏案写着什么,被顾昕明的气势汹汹吓了一跳。
“有事吗?”惊讶之余,他很快恢复平静,淡淡地问。
顾昕明感到有些失真。她想当面质问他是否将那场斗殴在校内传的沸沸扬扬,可是忽然有那么一刻她自己都怀疑那天晚上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的是不是秦木,至少是不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秦木。
“你……”她犹豫了,怎么开口?
“哦。我以人格担保,除了林老师,其他人都不知道。”
“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你要告诉林老师?你什么意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秦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看了看表,道:“现在时间还早,去办公室吧,林老师找你。”
办公室内,气氛相当的诡异。
扎着长长马尾的顾昕明歪着头盯着林绎峰,手指私下里不安分地做着小动作。林绎峰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像个没事人一样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又给顾昕明一杯。
“坐。”
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林绎峰办公桌前方的空位置上,那个位置在这一学年属于曾经做过她班主任的蔡老师。
林绎峰哑然失笑。他伸手撩开她掩人耳目的碎发,像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根本不敢用力气。
“疼吗?”
“林老师,你弄疼我了。”嘴上犟着,顾昕明感到心里一阵疼痛。她本以为只有在顺子他们的那个世界里她才会得到应有的关注。林老师和秦木与顺子他们不是同类人,为何也会……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会有这样的殊途同归。
就在这温情一刻,秦木不合时宜地进来了,手上拿着东西:“林老师,碘酒拿来了,一开始校医还固执地不肯给。”
哦?自己就差被强行上碘酒了?行啊,他们两个人合伙欺负她?还在不在乎她的想法了?
顾昕明很快恢复到了抵抗状:“我不要。”
“哦,那好吧。”林绎峰看起来也毫不在意,对秦木道,“人家明明不领情,你把碘酒再送回校医室吧。”
秦木和顾昕明同时快抓狂了。
“秦木,是谁让你在学校里乱传‘明明’这个叫法的?!”
秦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那天晚上属于脱口而出,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叫她“明明”,和他有几毛钱关系?
于是他干脆拿着碘酒走人。办公室内林绎峰依旧对顾昕明不依不饶:“以后小心些。哦对了,这叠本子,你帮我捧走,带到班上发掉。”
“为什么是我!”顾昕明已经无力抗议了。为什么到最后被威胁的是她?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物理课代表了。”
“……”
手上还有伤没恢复,这叠作业本虽然不多,但也厚实得紧。她板着脸装模作样地从办公室里退出去,甫一出门就皱着眉头把本子的重心转移到了另一只伤势较轻的手臂上。
然后在转角处,她看到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向远处张望。
“秦木,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料到她不会有好口气。无数种表达方式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付诸行动的只有两个字:“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