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荐生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底了。
料峭的寒风卷起千堆枯黄的落叶，四中的高三年级的硝烟日益浓厚了起来，仿佛深呼吸一口气，就能呛在喉咙里哽住，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其实结果早就出来了，只不过压在校长室迟迟未发出。而发出之后，又有年级主任“故弄玄虚”。硬生生地拖延了大半个月，校荐生的名单才公诸于众。
可笑的是，一份只有一个人的名单，深藏不露这么久罢了。
秦木是年末最后一天得知结果的，顾昕明见他从物理办公室出来时，面无表情，宛如一湖平静的水，没有风能掀起波澜。她很想上前问问他结果，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忍住了，任由他从办公室不知道溜到哪里去忙了。
她只能转向张沐晴求助。在林绎峰的物理课上，她光明正大地在同桌的草稿本上写下一句话：“校荐生结果你知道吗？”毕竟张沐可也是候选人，当妹妹的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
张沐晴的回答坚定了顾昕明放学之后要把秦木约出去的决心。
他没有入围。
预料之中。就像能预料到高三年级参加不了校级的元旦晚会、并且还在12月31日拖沓到晚上六点多才放学一样。
四中在T市的市中心，街头巷尾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欢悦的新年气氛。商家拉起了彩带与横幅，宣示着新一轮的折扣热潮。进进出出的是放假了的年轻人，刚下班不久、想要在旧年最后几小时奢侈享受一番的中年人士，以及少数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欲在新年之前把家装饰一新的老人。
还有就是绯红着脸拉着秦木的顾昕明了。
顾昕明随意地将米色的围巾解开，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秦木的书包还在肩上，一放学就被她拉过来了，此时一头雾水。
“你这时候拉我到这商业街作甚？”
“还能干啥，玩啊。”
“……就这么简单？”秦木见顾昕明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看这里新开了这么多家店，不一家一家地尝试过来，以后出去上大学了，就没机会了，多可惜。”顾昕明抿嘴一笑，带着秦木直奔三楼。
秦木呆立在一扇玻璃门外，愣愣地看着里面以一秒三次的频率变换着颜色的灯光，让耳朵适应了隔着玻璃响度依旧不减的背景音乐，对笑意盈盈的顾昕明道：“明明，这是什么？”
招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天空之城游戏厅。
唔，好像是真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了……顾昕明暗自觉得好笑，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四中众所周知的大神还能被她骗到这样纷乱的游戏厅来。
“你不认识字吗？”
“认识。”
“那好，我们进去吧。看见那个娃娃机了没？我想要一个小黄人，一个大白，还有……”
“还有什么？”秦木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抖，只是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笑的。
“最好还有一个小黄鸭，我要所有型号的。”
“你什么意思？”秦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昕明硬生生拽到一台机器前，手掌心里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躺着一枚她放上的游戏币。
“我——要——你——帮——我——抓——娃娃——呀——”她拖长了腔调，朝他扮了个鬼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