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打印机“嗞——”地吐出最后一页A4纸，知秋的热情也随之消失殆尽。
就在刚刚，BOSS杨蹭到她身边，低声说：“下班后留一下，跟我去见个客户。”
“是我手头这个策划案的客户吗？”知秋指指打印机里正在出印的数据报告和策划书。
“你什么都不用带。”BOSS杨乜斜一眼几十页的报告书，轻嗤了一下鼻子，并没有正面回答。
知秋想起江寒的提示，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追问：“可是BOSS，见客户不是市场投放组的工作内容么，我……”
“叫你去你就去，不想去就给我走人！”BOSS杨刻意压低了怒斥的声音，语气里透着一丝威胁的意味，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知秋留下一点点问询和质疑的时间。
在知秋眼里，她只是个巨无霸企业里的虾兵蟹将，像她这样资历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就算被淘汰，也顶多意味着企业能够输入更加新鲜的血液，是件于己无利，于彼无弊的事；同样，在BOSS杨的立场上，知秋只需按照他的指示做事即可，不需要知道事情的原委，更不需要她能够做得多好，最好只是个没有思想的工具，能够完成他期望的任务即可。
在这样的境况中，知秋无力辩驳。
下班后，其他同事都作鸟兽散，该聚餐聚餐，该回家奶孩子的回家奶孩子，只有知秋和隔壁的王姐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这时，BOSS杨从办公室大腹便便地迈出来，调了调腕上的手表，朝知秋和王姐使个眼色：“走。”
知秋这才知道，原来王姐也去赴会，这倒是让她安心了许多。
王姐带着知秋远远地跟在BOSS杨身后，悄声说：“小秋，你看到老杨手上的新手表了没？劳力士蚝式恒动39，国内买要差不多四万块呢！他这一天不停地看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买了块劳力士似的。”
“啥？四万块？！”知秋大惊，不由叫出声来，惹得王姐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不远处的BOSS杨听见。知秋瞪大双眼，压低声线，问王姐，“这表也太贵了吧，顶上我五个月的工资啦！果然纵横集团多土豪哇！”
“嗨，少见多怪！”王姐无奈地笑笑，骨节轻轻敲了敲知秋的额头，摆摆手说，“老杨这四万的劳力士算什么呀？你朋友的那块表才是真的土豪！”
“我朋友？”知秋一怔。王姐见过的她的朋友也就是髙霏了，然而髙霏虽然职场经验比她丰富，是团队小领导一名，薪水也足够她偶尔奢侈地买个名牌包包，但髙霏是绝对不可能买这么贵的手表的。
“对啊，那天和你一起吃烤串的帅哥，叫陆什么言的，我在新闻上见过他手腕上的表，那才是真的贵族代表。”王姐说着掏出手机，在搜索栏中输入一串型号，将检索出的图片亮在知秋眼前，“喏，百达翡丽5088P-001，漂亮吧？这表盘上的卷云可是人工雕刻出的，在香港拍卖时的估价都至少68万港币呢！”
“啥？！”
这一次，知秋除了咋舌，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姐“啧啧”两声：“小秋，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朋友是个土豪吧？听姐给你说，你要打开你的触角，主动搜索你身边隐藏的各类二代！我看那个陆帅哥就不错，个高有型还有钱，戴的表都是拍卖的收藏品，你又刚好单身，赶紧下手吧，否则这种极品钻石男迟早要被其他女人瓜分！”
王姐的“点拨”让知秋心生疑惑——她竟然从来没问过陆谨言是做什么的！她只知道，陆谨言似乎比较闲，闲到有精力拉着她和江寒建了个微信群组，时不时冒个泡调/戏一下江寒，顺便逗逗知秋。
照王姐的说法，陆谨言的财力应该属于“惊人”的程度，而知秋怎么看陆谨言都觉得他只是个喜欢换女友的普通大男孩而已，和她没什么不同。
“说不定，陆谨言的表是山寨的呢……”知秋回想起陆谨言看人时澄澈的眼神，根本无法将他和她印象里趾高气昂的富二代联系起来。
“哎……所以说，小秋你还是太年轻了，像那样的手表，山寨货根本做不出那种品质。”王姐摇摇头，轻叹口气，带着知秋跟上BOSS杨，话锋一转，提醒知秋，“我没想到老杨今天会带你去见客户。按说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在跟进，你做的不是主要工作，资历又浅，像今天这样直接和客户面谈还真是突然。一会饭局上有点眼色，否则依老杨的脾性，回来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知秋点点头，惴惴不安地跟着王姐坐上BOSS杨的车。
BOSS杨径自坐在驾驶座后的位子上，同时指示知秋坐在他旁边，王姐也颇为懂事地执掌方向盘，担纲司机一职。
“小王，玉鑫饭店。”BOSS杨敞开黑色西装，露出微微隆起的啤酒肚，倚靠进轿车皮座里，头软软地歪在靠枕上，将宝马三系躺出了布加迪威龙的风采。
知秋则抱着双肩包，紧贴着另一侧车门而坐，姿势紧张，手里捏着手机，有好几次都点开了通讯录，指尖在江寒的名字上停留片刻，然后锁屏。
她想起江寒在楼梯间的提醒：“你的外表和年纪是你闯荡职场的优势，但同时也是你的弱点。一旦你踏入社会，进入工作，就没人能帮助你。能帮你守住底线的，只有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