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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易筋洗髓

紧接着满场礼乐响起,先是一首《风云会》曲,乐倌唱道:“天眷顾淮西,真人起布衣,正乾刚九五,龙飞驾驭英雄。收俊杰、承永命、布皇威,一剑立鸿基,三军拥义旗。望云霓四海人归,整顿乾坤除暴虐,歌圣德、庆雍熙。”

乐曲唱完,另一名宦官在旁喊道:“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众位英雄不远万里齐聚应天,是为弘扬成法,展示武艺,现请临阵诸派入场。”

群豪一阵欢呼。

宦官道:“此会战胜者不但可获爵禄,封‘圣朝神勇第一武师’,更能得《九阴真经》功法全文。望众门众派竭力而行,为我大明万民垂范武举盛行。战事所限,由诸派公投推举,现颁布出位列前十二的派别对阵如下。”

场中忽然寂静,鸦雀无声。

少顷听宦官念道:“少林派对峨嵋剑派,丐帮对泰山派,镇南镖局对白云镖局,峨嵋十二庄派对古墓派,大相国寺对红袖帮,七十二神拿门对龙虎棍派!”

裴定云听到“古墓派”三字,正要悄然去寻,却听场中众人聒噪,宦官传令两边会台一同开战。

裴定云自然不识得少林派、峨嵋剑派、丐帮、泰山派、镇南镖局、白云镖局众人,只是趁着众人注目台上之际寻个罅隙纵身一座边角的旗杆之上,远远望去见到杨伴龙、齐琳、牧文平、苏藜儿、梅弦月、柳峙恒等尽在座中。

其实自其功法初成,此刻当真是第一次见诸多顶尖高手齐聚,他也知修为不同,观战所获各自不同的道理。不待场中人语声至,一名少林武僧已经空手跃入,抱拳施礼向了台下道:“少林派慧悉,请教峨嵋武学!”

跟着跃至台上的是一位五十岁的道姑,裴定云并不识得,只听她道:“峨嵋剑派陈青白,请赐教!”。

宦官叫道:“比武开始,受伤落败、束手认输、跌落台下尽皆判负!”

慧悉道声“请”,长袖舞动,双拳翻转,运起的正是少林“铁袖功”。陈青白也是空手,以掌对拳。二人触手才接,慧悉衣袖上一股劲力迎面袭到,陈青白左掌削慧悉上臂,施展峨嵋派“风沙四起”,慧悉变拳为指,招法则是无相劫指的“红尘万丈”。陈青白则使了一招峨嵋剑法化来的“烛花摇影”。掌指相交,“砰”的一声,两人身边震起一阵尘埃。紧接着“砰砰”两声,二人左冲右跃,陡然间拔地而起,空中又交了四五招。慧悉足一落地,左掌右指,分别击至陈青白身前,这一式掌指发招极为隐秘,竟不似少林派大开大阖的套路。

裴定云忖到:当日师父有言,“冲掌不过肩,掌指齐眉间”。果然所言精到!他见慧悉招法既精,姿势优雅,全不似他曾经见过的少林派弟子施展功夫,心下暗自为之叫一声好。

陈青白挥掌反击,却是手法奇快,暗地里催用《九阴真经》功夫。

古墓派众人“咦”一声轻叫。但见陈青白掌法虽是峨嵋派“飘雪穿云掌”,内力却显是出自《九阴真经》大伏魔掌法。众人忖道:峨嵋派这名女弟子江湖中从未听闻名号,今日能得峨嵋派首阵,修为实也不俗!

慧悉运起臂力以慢打快。他双臂交错,骨节间发出“咔咔”的声响,左右手竟得互换攻击。群豪中多有人知这是正宗的少林派《易筋经》功力,却罕有知这功法得自《易筋经》与《洗髓经》所载的梵文译本。

自南宋之后,少林高僧潜心译制了《易筋经》最为高深的一段梵文功法,修习者得奥妙更为精进。元代灭宋,少林僧人将藏经阁经卷秘密收存,直至明教灭元,少林僧众重建藏经阁之际才发现掩埋密存的《易筋经》与《洗髓经》译本。

译本言:佛祖谓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无碍无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则进道有其基矣。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其洗髓之说,谓人之生感于****,一落有形之身,而脏腑肢骸悉为滓秽所染,必洗涤净尽,无一毫之瑕障,方可步超凡入圣之门,不由此则进道无基。所言洗髓者,欲清其内;易筋者,欲坚其外。如果能内清静、外坚固,登寿域在反掌之间耳,何患无成?

且云易筋者,谓人身之筋骨由胎禀而受之,有筋弛者、筋挛者、筋靡者、筋弱者、筋缩者、筋壮者,筋舒者、筋劲者、筋和者,种种不一,悉由胎禀。如筋弛则病、筋挛则瘦,筋靡则痿,筋弱则懈,筋缩则亡,筋壮则强,筋舒则长,筋劲则刚,筋和则康。若其人内无清虚而有障,外无坚固而有碍,岂许入道哉?故入道莫先于易筋以坚其体,壮内以助其外。否则,道亦难期。

其所言易筋者,易之为言大矣哉。易者,乃阴阳之道也。易即变化之易也。易之变化,虽存乎阴阳,而阴阳之变化,实存乎人。弄壶中之日月,搏掌上之阴阳。故二竖系之在人,无不可易。所以为虚、为实者易之,为刚、为柔者易之,为静、为动者易之。高下者易其升降,后先者易其缓急,顺逆者易其往来,危者易之安,乱者易之治,祸者易之福,亡者易之存,气数者可以易之挽回,天地者可以易之反覆,何莫非易之功也。至若人身之筋骨,岂不可以易之哉。

故二竖系之在人,无不可易。所以为虚、为实者易之,为刚、为柔者易之,为静、为动者易之。高下者易其升降,后先者易其缓急,顺逆者易其往来,危者易之安,乱者易之治,祸者易之福,亡者易之存,气数者可以易之挽回,天地者可以易之反覆,何莫非易之功也。至若人身之筋骨,岂不可以易之哉?

筋,人身之经络也。骨节之外,肌肉之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经非络,联络周身,通行血脉,而为精神之外辅。如人肩之能负,手之能摄,足之能履,通身之活泼灵动者,皆筋之挺然者也。岂可容其弛、挛、靡、弱哉。

以挽回斡旋之法,俾筋挛者易之以舒,筋弱者易之以强,筋弛者易之以和,筋缩者易之以长,筋靡者易之以壮。即绵泥之身,可以立成铁石,以血气之驱,而易为金石之体。

慧悉此番所用,正是《易筋经》中“倒拽九牛尾”的手法,陈青白“飘雪穿云掌”虽然凌厉无比,但遇到这等炉火化境的内劲,却是无从应对。慧悉见她掌力凶猛,左手一圈破她来势,右手顺势在她背上轻轻一推。陈青白驻足之际掌力虽然收住,身子却是重心不稳,正要转身复攻,慧悉却已逼上前发力抢攻。陈青白被迫到台边,慧悉借掌力封住她所有去路,进而一寸一寸将她逼到台下。

他这以拙胜巧的功法,当真是以简胜繁的极致。

台旁宦官高声叫道:“落地!少林派胜!”

少林弟子及群豪一阵高呼。

裴定云见到台前端坐的峨嵋剑派派众中一人神情冷若冰霜,料想是掌门人周芷若。他见慧悉已自下台,不知陈青白身向何往。宦官传唤比武之人轮换,却是为公平思虑,让众人皆有休憩之机。

宦官报录已罢。丐帮九袋长老佟胜与泰山派韩五飞跃台上。

佟胜持了一柄竹杖,韩五则手握一柄长剑。两人向群豪施礼,礼罢佟胜杖上已呈打狗棒“封”字诀的架势。韩五长剑微举,左手五指拈在一起却不发剑。

佟胜本取守势,先出“封”字诀的目的也是力求稳健,韩五出剑竟也不抢先,只是左手小指拈动一下。佟胜竹杖敲地,伸杖先用了一招“斜打狗背”,攻韩五面颊。本来这“打狗棍法”招式名号不雅,群豪中也无人愿意多加区记。但见佟胜竹杖又轻又快,韩五右手长剑不出,退步避了一步,右手食指拈动一下。紧接着佟胜一招“棒打双犬”攻韩五两肋,韩五左右闪避,依旧是退避右手手指拈动。群豪见韩五一味避让,禁不住台底下低哄聒噪。

场中嘘声四起,佟胜正发力挥杖连击,将韩五逼得无处可逃。忽见韩五迈步挺剑,剑身在佟胜双手握持的竹杖边缘一拍一挑,竹杖脱手后竟又飞出四五丈远。

群豪目瞪口呆之际定神再瞧,见韩五右手长剑横在佟胜颈中,便是稍稍用力便要了他性命。

全场鸦雀无声,待得宦官宣报,二人离场时众人竟是连呼叫喝彩都忘了。

原本韩五的这一招并非躲避,而是泰山剑法精微至奥的绝顶之作:岱宗如何。此招看似简单,实源自千锤百炼得来。其诀要是乃推算对手功法路数,进击方位及变化转承的节奏罅隙,算定之后挺剑击出一招中的。

宦官又上台通报记录。镇南镖局与白云镖局两名剑客跃跃欲试。

裴定云功法精进之际耳目聪灵已今非昔比,他随处打眼一瞧,便见东北皇城方向一个身影一闪而没。

群豪修为不凡者自然也有不少人察觉,只是这身影只是转瞬,算裴定云在内,却只有数人瞧清是一名倭人刀客。

但见少林派与丐帮有数人离席往场外匆匆而去,裴定云忖道:这倭人刀客现身比武大会,又闯险境欲入皇城,来意实教人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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