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孜羽沿着深深的宫道漫无目的地走着,都进宫几个月了,她连该认识的人儿都没认齐,当然这也不能怪她,自从来了这儿,她除了干不完的活儿就是挨罚,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候还真是第一次。
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孜羽姐!”
赵孜羽停下脚步,转过身,是一个同样身着淡粉色宫装的小丫头,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些,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赵孜羽回忆一番,自己貌似没见过她吧,“你是?”
小姑娘喘着粗气缓了一缓,才道,“孜羽姐,你不记得我了?”
赵孜羽听她的口气很是委屈,便又仔细地想了想,依旧没有任何印象,“不记得”
小姑娘原先希冀的目光顿时便要漫出泪水,不待赵孜羽反应,却又自己狠狠摇了摇头,自我安慰道,“我们见面那么仓促,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说罢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叫念念,就是刚刚被嬷嬷罚的那个小宫女”
赵孜羽想了一想,刚刚确实是有一个小宫女差点儿挨了嬷嬷的棍子,“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嗯?没什么事啊,我就是想说,刚刚孜羽姐好威风啊”小姑娘一副崇拜极了的样子两眼放光地看着赵孜羽。
“哦,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以前对我也是非打即骂的”既然没什么事,赵孜羽便继续往前走。
名为念念的小姑娘一直跟着她,叽里呱啦地说着她如何如何威武。
赵孜羽停下脚步,好不容易找了个她说话的空,“念念”
“嗯?”
“你不用做活么?”
“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嬷嬷罚我午时之前打扫完观雀台呢,怎么办怎么办?已经来不及了”小姑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赵孜羽无奈极了,“我帮你吧”
“真的吗?太好了!”念念神采飞扬,挽起赵孜羽的胳膊便欢快地朝观雀台走去。
赵孜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挽起自己的胳膊,除了母亲与表姑之外,她还不曾与第三个人如此亲近呢。
一路上念念叽叽喳喳,她也任由她拉着走,有几次这丫头说得不亦乐乎,差点儿冲撞了贵人,赵孜羽就连忙把她拉回来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这丫头居然比她还冒失,真不知她是如何活得过这几个月的?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观雀台,观雀台名为台,实则是很大的一块地方,正中央一个雅致的亭子,名为飞鸟亭,四周是层层台阶,台阶下种着各种供贵人们观赏的花花草草,不远处有一大片湖,名为采食湖,湖中心矗立一湖心亭,自湖心亭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走廊,跨过湖面直通飞鸟亭。按理说飞鸟亭地势高,湖心亭处于湖的上方,地势低,两亭相接难免显出一方倾斜的不平衡感,也不知这条走廊是哪位能工巧匠设计的,通过巧妙地运用台阶的错落重合,不但没有不平衡的感觉,反而使此地更加高雅别致。
赵孜羽也是头一次来这地方,心道景色果然不错,隐约看见飞鸟亭中簇拥着几个女眷,台下有几个宫女在打扫。
念念取来了笤帚,笑眯眯地递给赵孜羽一个,“谢谢你了,孜羽姐”
赵孜羽微微一笑,接过后便认真开始清扫地上的落叶。
各种奇花异草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被层层台阶烘托的飞鸟亭,高贵而又雅静,亭中风格简单大气,又处处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天家威严。
一盛装女子端坐于亭子主位,下首分别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孩和一个一身武人劲装的俊朗少年,周边十六名宫女依次自两边排开,垂首静候。
念念一路打扫一路目标明确地向飞鸟亭挪,一边还偷偷瞄上几眼亭子,赵孜羽怕她惹出什么祸来,急忙跟上。
“这么大排场!亭子里坐的是哪位贵人啊?”
赵孜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为首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被盘成雍容华贵的发髻,一袭桃红的华服衬得如雪的肌肤更加白皙细腻,端坐于石凳之上,长长的裙摆一直拖到了亭外的台阶上,两名宫女跪在下面小心翼翼地捧着。同样穿着色彩张扬的华服,却不似婉嫔的飞扬跋扈,女子周身散发出自然而然的高贵气场,只静静地坐在那儿,就盖过了满园的春色,让人看了再不想移开眼睛,却又觉得再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赵孜羽轻轻摇头,她入宫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尊贵的人儿。
“我们靠近点儿,听听她们说什么”
“哎,别……”不等赵孜羽说完,念念就装模作样地又向前进了些,赵孜羽只得跟上,离亭子又近了一些,这个角度使二人足以看到亭中的光景,亭中的谈话也渐渐变得清晰,也不会引起亭中人的怀疑。二人不敢继续靠近,现在退后又实在是显得太可疑,便一边默默地扫地,一边忍不住朝亭中瞥几眼。
侍女恭敬地奉上茶,默默低头退后几步,在女子身后站定。
“姐姐,我跟你说啊,宁儿上次去那个武林大会,别提有多精彩了!”黄衣女孩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又自顾自倒了一杯,纤细的手捏着名贵的杯盏,笑眯眯地同女子讲述着她经历的有趣儿的事。
身旁的少年忙偷偷拽拽她的衣袖,女孩不满地拍下他的手,“哎呀,哥,你拽我干嘛?”
少年扶额,尴尬地笑笑,“那个,呵呵,小妹,姐姐恐怕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们说点儿别的吧”
“哎?怎么会呢?哥哥不是也玩得很尽兴么,怎么会没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