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似乎刹那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惊愕的望着林霜。
夏卿不可置信的抬头,她望了望林霜,那话语如同平地惊雷,她几乎能感觉到整个屋内尖锐如刀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而她的目光却无处安放,窗外斜阳悠悠,竟让她有眩晕之感,仿佛整个屋子都在天旋地转一样。
在那样锐利而嫌恶的目光之中,夏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稍微用力,她似乎在静得可怕的空气里尝到了一抹腥甜。
夏远山在一旁低着头,他一脸的局促羞愧,跟林霜脸上略带得意的表情形成对比,“夏卿,你和我一样,也当过别人的第三者,也拆散过别人的婚姻,所以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林霜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尖锐的弯刀,一刀刀割开了她想要隐藏的过往,让她丑陋的一面就这样暴晒在烈日之下。
呼吸有些急促,她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可她却不觉得疼。她几乎不能抬头,她怕极了顾珂的眼神。嫌恶、厌弃、失望,她似乎连抬起脖颈的力气都没有。
脚下像是踩中了虚无,一下便坠落了深渊,她试图要抓住什么,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咳,夏卿,我们…”夏远山局促的搓了搓手,又拉了拉一旁双手抱胸的林霜,“你阿姨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当年也不容易,你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一旁的大姑面有不忍,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哥,你少说两句吧。咱们……还是先走吧。”
夏奶奶冷哼了一声,满脸嫌恶,招呼着一家人离开。
恍恍惚惚,夏卿就这样静坐着。时间在游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林霜被夏远山拉走了,她已经不关心了,也不能在思考了。空荡荡的病房内,为何那么安静,夏卿似乎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时间像是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夏卿喉头干涩,看了一眼一旁始终沉默的望着她的严柏林。喉头一滚,只发出几个暗哑的音节,“严师兄,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顾珂单独谈谈。”
严柏林默然无语,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夏卿起身,慢慢走近了顾珂,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好似走了万水千山。两人四目相对,顾珂沉声道:“夏卿,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夏卿惨然一笑,“没有。”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何况,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珂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他脚下有些不稳,就好似一仰头就跌进了深渊里。他伸手抓了抓,却只感觉一片虚无,良久,他听见自己问出口来,“他叫什么名字?”
夏卿摇了摇头。
顾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脸色变得更加冷冽阴寒。多少年了,无数个思念成狂的夜里,他心底一直为她找了千百个离开的借口,却也抵不过她的默认来得痛彻心扉。
愤怒无休止的蔓延从顾珂脚底冲上了心头,那一刻,他只想伸出手掐死她。
久久,顾珂有些惨然和绝望的声音响起,似是认命般喃喃自语,“原来,这么多年,我竟是个笑话。”
他声音轻的一下便飘散了,夏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擦身而过,再无交集。
客有不速,实非我所想。
避之不得,遑论与相抗。
异日偶遇,识得依稀颜。
再无所求,涕零而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