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了睁眼,她掀开被子坐起来,低头却没找到拖鞋。
夏卿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烫。她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便到了客厅去找感冒药。
没找到药,只找到了一支温度计。夏卿量了量,睁大了朦胧的眼睛,却见温度计刻度已经直直飙升到了39。5℃。
她叹了口气,高中的时候身体那么壮,篮球羽毛游泳样样不在话下。可自从大学开始,她每年冬天都会重感冒,几乎比大姨妈还准时。
夏卿胡乱吃了些冲剂,便准备躺回床上休息。每一步,她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之上,一个不注意,便会踩空坠落。
她好不容易扶着墙就快要到了房间,却听见门口似乎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转身,几步往前,却在门口看见两个一大一小熟悉的身影。
林霜手里还举着钥匙,刚一进屋就瞧见了站在客厅的夏卿。
她似乎没料到夏卿会在,笑得十分尴尬而局促,说了声:“夏卿…你也在啊。”
夏卿眉宇间起了一层寒意,她看了一眼林霜手里的钥匙,也不说话,脸色却明显不好。年幼的夏爱林望了望母亲和姐姐,几步走到了夏卿面前,踮起脚尖摸了摸夏卿的手,担忧的抬起小脑袋,“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林霜快步上前,一把将夏爱林拉过护在身后,不知为何,她总有些怕夏卿。尤其当她就那么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她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一眼看穿你的心思,让你无处可逃。
“夏卿,那个,钥匙是我找你爸爸要的。我以为你今天去上班了,所以……”
“所以才趁虚而入?”夏卿半眯着眼睛,语气嘲讽,“也是,符合你一贯的作风。”
“夏卿,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不肯把你爸的工资交出来,爱林又要落户读书,你偏偏要这么逼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你今天来干嘛的?”夏卿粗暴的打断了林霜的话,揉了揉太阳穴,更加心烦意乱。
“可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是爱林奶奶说让我过来拿以前她买给你妈的首饰,说是最近黄金涨的厉害,也许能卖个好价钱,好歹凑个首付。”
夏卿强忍住胃里的翻滚,只是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她细细的听林霜说完,唇角却牵起一抹有些荒凉的笑意,想起母亲出事前,曾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问,夏远山选择的为什么不是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夏卿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从母亲事业开始发达的时候,又或许是父亲一次次受了挫折却无处诉说的时候,又或许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带着恭敬称父亲为某某丈夫的时候。
她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受不了她的光鲜亮丽和高高在上。然而,唯一没想到的是,那一天来得那样迅速和彻底。
“夏卿,夏卿?”林霜见夏卿满脸通红,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得小心翼翼推了推她。
夏卿不露痕迹的躲避开林霜的触碰,扶着墙,喉头一滚,“东西是我妈的,我做不了主。”
林霜面色有些不耐,那个女人还在牢里,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这夏卿,分明就是在逼他们一家三口!
“夏卿,不是我说你。你爸这几年过得很苦,你作为子女,不仅不闻不问,还老是气你爸。还有,当年离婚也不是你爸爸一个人的错,你也知道你妈妈那个强势的性格,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何况你爸已经净身出户了,你们娘俩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到底想怎么样?!”夏卿双拳紧握,目光灼灼,咄咄逼人,“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图我家的钱才想着跟我爸在一起,怎么,没想到我爸会净身出户吧?现在才来哭穷,恶心!”
夏卿张了张嘴,抬眸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黑色人影。
顾珂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静静的,带着些许忧伤,夏卿一下僵在那里,恶毒的话语到了嘴边却瞬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她眼底有一刹那的惊慌,便要转身,却被林霜一把拉住,“你说什么呢,谁恶心,谁贪图你爸的臭钱了?!”
夏卿甩开林霜的拉扯,身体晃了晃,下一秒,眼前一黑,夏卿竟直直的栽了下去。
耳边的惊呼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而来,隐约中,她似乎看见顾珂那张焦急的面孔一下放大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