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忆苦抱腿坐在窗台上,仰望夜空,郊外的夜空就是比市区好看许多,只见那半圆的月亮里,一片亮,一片暗。离月光不远处,数不尽的星星闪烁着点点亮光,犹如熠熠放光的钻石,有的放射着耀眼的金辉,有的发出微微的白光。它们有的疏散在各方,有的密集做一簇,天空被它们装饰得多么美丽啊!月光的银色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今天心情很好,跟着室内播放着Jeff Beck的Corpus Christi Carol音乐轻哼着,回想着与项嵘在游乐园玩的场景,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露出一个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微笑。
也许正是因为她大好的心情,才会忘记了昨晚的遭遇,只是很快,被月光拉长的慢慢开始蠕动的她的影子将会提醒她记起那段恐怖的回忆。
安忆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向窗外,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双手本能地紧紧巴住窗台,指甲深深扎进了窗台的木板上,双臂费力的往上攀着,垂在墙岩的脚用力往上蹬着,可身子却好像突然加重了很多,怎么使力也无一点爬上去的迹象。
安忆苦微微扭头向下望去,她的卧室在孤儿院的顶层,第五层,心咯噔一下落了下来,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在下面冷笑着看着她,安忆苦紧咬着嘴唇,双臂更用力的往上攀着,突然,她感到双脚被一双手抓住,无法动弹。
往下一看,天呐,那女子的手居然像孙悟空地金箍棒似的拉的好长,然后用力摇晃着安忆苦,并伴随着让人发颤的犹如从地狱中传来的恐怖声音“下来吧,下来吧,下来吧……”
本就快支持不住的安忆苦被她这么一摇,身子瞬间往下掉落,就当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的时候,一道焦急地声音响起:“丫头,不要!”
接着,她的手被一双有力却很冷的大手拉住了,急忙抬头望去,“蓝峦!”
“丫头,抓紧我的手。”边说边用力将安忆苦拉上了窗台,再一扯便把安忆苦抱个满怀,头顶上传来他责备的话语:“怎么这么不小心,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坐在窗台上发呆!要是我不及时拉住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有什么不能想的,不就两种后果吗?要么摔死,要么残废。”安忆苦急忙推开蓝峦,并没有因为对方救了她而心生感激,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救了自己。这个疑问彻底将她刚才险些坠楼的恐惧占领了。
她戒备地看着满脸无奈的蓝峦问道:“你真的是蓝峦?”
见对方点点头,又继续颤抖着问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因为我一直放心不下你,所以无法超度升天。”
“可是我怎么能够触碰到你?”
蓝峦冷笑了笑说:“这还得谢谢你的鬼影。”
“鬼影?”安忆苦重复着这两个字,清晰地感觉到心在打着颤,从小她就怕这些鬼魂之类的事情,记得小时候有送葬队从孤儿院路过时,她害怕地躲进了被窝,将自己完全闷在被子里,任由院长妈妈怎么劝都不肯露出一点点空隙出来,好似只要露出一点点,就会被棺材中躺着的人给拉了去。
她艰难地挪到沙发边坐下,远远地躲开了蓝峦,即使眼前的男人曾是她最亲密的人,但她还是很害怕,脑中不时闪出他躺在医院的样子,因中毒而发黑的嘴唇和面色,和在火葬场时那浑浊的烧尸味……
想着想着,胃里一阵阵的泛酸,但理智告诉她,此刻不是惧怕的时候,她得弄清楚那所谓的“鬼影”是怎么回事?
强硬地将之憋了回去,故作镇定地问坐在窗台边的蓝峦:“鬼影是什么?为什么她会缠着我?”
“鬼影是……”
蓝峦刚想解释,突然被一道刺耳的铃声打断,随后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了。安忆苦腾地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她怎么会坐在床上,看样子像是刚刚睡醒,而刚才那刺耳的铃声是闹钟的声音。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她记得她的确有坐在窗台上看月光啊,隐隐感觉到指间的疼痛,低头看着不规则的折断了的指甲和已结痂的伤口,急忙起身跑到窗台处,一道道指甲划痕和些许血迹醒目地提醒着安忆苦,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