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后,接着是皇上急匆匆的来了。东宫发生这种事情,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其他人不便过问。蓝殇毕竟是太子,他的风流也是人尽皆知,可是谁知纳了正室太子妃,他竟依旧不改本性。
皇上赶来的时候,东宫的厅堂是一片沉默。太后坐在上座。而蓝殇竟然跪在了太后面前,南宫紫则是陪同蓝殇一同跪在地上。只有身旁,是被绳子捆得紧紧的,一直在哭泣的秦玲发出哽咽的声音。
“紫儿,你为何这样呀?”太后怜惜地问道:“你同殇儿这般恩爱,殇儿犯了错罚他便是,可是你为何竟主动提出要殇儿纳侧妃呢?这事情,也是个误会呀!”
皇上听南宫紫竟然要求蓝殇把那个大胆的宫女纳做侧妃,也是惊讶不已。
“母后说的可是真?”
见皇帝来了,太后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紫儿生生的吓到了哀家啊!”
“儿臣(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蓝殇和南宫紫恭敬地说道。
皇上做到了太后身边的座位上,问道:“紫儿,告诉朕,你为何要……”
“回父皇,是紫儿不懂事。太子为储君,纳妃也好,宠幸贴身侍婢也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紫儿任性,竟和太子闹了脾气,经过一夜的思量,紫儿觉得应该做一个宽宏大量的妃子,才不会让太子为难,这也应该是为妻之道。”
听南宫紫这么说,皇上反而心里不是滋味,这皇宫的生活规则,竟让这样一个女子不得不屈服,不得不放弃独宠。
“那,太子有何意见想法?”皇上冷冷地转头问向蓝殇。
“儿臣不娶!”蓝殇坚定地说道:“儿臣今生独爱南宫紫,心中再也无法容纳其他女子,那秦玲宫婢儿臣自会给于补偿,但是儿臣绝对不会再负了南宫紫!”
“太子莫要幼稚了。若是你此次不娶,将来也避免不了。您是未来的皇帝,皇帝定有后宫佳丽三千,您还是让臣妾早日适应,也让您自己早日适应吧。”
“紫儿!”蓝殇痛苦地喊出了声音。
“殇,紫儿懂的,紫儿不怪你……”终于,南宫紫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痛苦的泪水,低下了头,说道:“不论秦玲做了些什么,她都是因为爱你啊……你可以不负我,但是不能因为我而不负别人!我和你说过的罢!做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做一个担得起责任的男人,将来,你才可以担得起整个江山不是吗?”
“紫儿……”蓝殇感动的看着南宫紫,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有怎样的胸襟与大智,竟然为他着想了那么多,宁愿自己受尽了委屈,也要为他赢得荣耀……他定了决心,转过头去看向皇上:“父皇,儿臣……会纳了秦玲的。”
此时的太后和皇帝,早已感动的眼角残泪。
他南宫家的女儿,才是真的有才智有谋略,有胆识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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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隆翼皇城最难以置信的消息!
南宫紫竟然容忍了太子的风流,并且胸襟宽广地请求太子将那大胆的宫婢纳为侧妃!所有人不得不佩服南宫紫海纳百川的胸襟,也不得不佩服她身为太子妃的雄才大略。短短几日之内,刚苏醒几日的太子妃又成为了皇宫之中的璀璨焦点。
皇帝下旨,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婢秦玲自幼伺候太子无微不至,今太子怜爱,纳为妾室,因前身份卑微,故为庶妃,赐号雅妃,协助太子妃管理东宫事宜!——钦此!”(泪泪备注:庶妃就是太子身旁的侍婢被纳为妃子,却比一般侧妃地位低一等)
一身粉色的艳丽宫衣,长发及腰飘逸,秦玲羞涩地一笑,说道:“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的,虽然有惊无险,她成功了!虽然仅为庶妃,但是她还是如愿以偿嫁给了太子!秦玲暗暗想道,此次做的太过仓促,竟然漏洞百出,险些赔了性命!若不是南宫紫的“宽容大量”,恐怕她也早成为刀下亡魂了。
只是……
哼!宽宏大量?!
她不会感谢南宫紫的!如果没有她,她现在何止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妃?!她才应该是太子妃才是!往后的日子还很漫长,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雅妃娘娘,先行沐浴更衣罢!明日就是太子爷正式将您纳入东宫的日子,您要好生休息,明日才更加神采奕奕呀!”说话的,是太后拨给秦玲的一个小宫婢,**晓。春晓是个并不突出的宫人,也许是刚进宫没有多久的缘故,看起来十分胆小,没有其他宫女的敏捷。
秦玲不满地看了看她,就知道太后不会重视她,竟然给她拨了这样一等货色!
但是,她毕竟是太后的人,也不好太过不善。于是,秦玲扬起虚假的笑脸说道:“嗯,先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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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紫儿自己容纳的?!”南宫极又是诧异又是愤怒,他的大弟子华岩在一旁担忧的低着头。
“是的,老师,据说是个误会。是那个叫秦玲的丫头在太子的寝室做了手脚才使得闹剧,然而四小姐却还是强硬地要求太子纳了她。”
“也不知紫儿到底是做了些什么?!竟然在皇宫里面‘宽容大量’!她怎不知那皇宫之中嫔妃争宠尔虞我诈,谁会这般好心感谢她的宽容!那女子这般阴险,紫儿容了她,只怕是将来会是个祸害啊!”
华岩想了想,说道:“老师,怕若不是太子爷自愿,就算是四小姐同意,又怎么真的能把那宫婢纳了来?学生早就听说太子爷与那婢女就不是清白的关系了。”
南宫极听了华岩的话,深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是……哼!他蓝殇还仅是太子,就欺负到了我南宫家头上来了!仗着我紫儿单纯善良,便如此欺负她!老夫岂能容忍?!”
“老师您要……”
“此事从长计议,老夫绝对不会饶了任何一个委屈了我紫儿的人!”
华岩见南宫极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唇角不禁划过一道浅浅的笑意。
“蓝殇,你夺我紫儿,伤了我紫儿,即便我只是朝议大夫,也一定要报你那夺爱之恨!”
华岩的表情因为自己脑海中的话语越来越愤恨。想他与南宫紫从小青梅竹马,南宫紫从小美若天仙,让他心生爱慕,他又是南宫紫父亲南宫紫的爱徒,老师把南宫紫指给他是早晚的事。然而,就当那日两人月下定情之后,皇帝竟然下旨将他和老师都调离了京师,去做什么合盟之事趁机多了他的紫儿!如今,他皇帝太子终于惹恼了相爷,若是相爷在朝廷之中翻起云雨来,他蓝家的江山恐怕就要摇摇欲坠了!
夺爱之恨!
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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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纳妾室出奇的简单,妾室不用盖盖头,甚至根据太子本人的心情,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用出现,只用把庶妃带进东宫新腾出来的卧房就可以了。若是太子想要宠幸,那便同房,若是不想宠幸,搁置一旁也未尝不可。
虽是答应了将秦玲纳来为妃,可是蓝殇并非自愿,若不是南宫紫态度坚硬,他是绝对不会纳了一个想要拆散他和南宫紫之间的女人的。
秦玲一身大红的新娘宫装,被春晓小心翼翼地扶进了东宫西院的卧房中。至始至终,她一直保持着微笑,她一直相信,即便太子不爱她,但这毕竟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他不会那样绝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她,就要以她最美丽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于是,秦玲坐在床榻旁,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一直坚信着,她的太子会来的!
东宫正寝卧房中。
南宫紫闭着双目,安静地躺着。二十天前她亲眼所见的那两人缠绵的情景竟然还是会涌入脑海,即便她刻意将它赶走,却依旧无法如愿。
她的脸色苍白苍白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微弱。整个人看起来甚是病态。今日是蓝殇的大喜的日子,她不便现身,为了让平儿和翠儿不受她的影响,她一早就将两人支开,独自躺在床上。
浑浑噩噩,自打她醒来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仿佛是在梦境中一样,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早就忘记了蓝殇是太子的身份,更是忘记了回来就意味着要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她生活的时代,这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然而这里不是,这是古代的王朝!她是后宫的妃子,她没有资格做选择。
也许是在刻意逃避些什么,这二十日来,她几乎整日呆在房中。平儿和翠儿送来的吃的,她也几乎是没有动两口,食量小得惊人,她也消瘦得惊人。床榻上的她,此时竟有了几分病态的西施美。
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睡梦之中,她经常能梦到她的时代,梦到她和赵胤惟结了婚,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叫做夏紫樱。然而醒来,这里又是华丽奢靡的皇宫,是她和蓝殇紫醉金迷帐下缠绵的紫檀木床。
那日,她命宫人将被子褥子甚至是帐纱全部撤换了。她不允许这里还存有蓝殇和别的女人缠绵的气息。
“哼,我真是一个虚伪的女人。”南宫紫凄凉地笑了笑。
明明是自己要求蓝殇纳的妃子,可自己却在这里跟避难一样不敢出去面对。
“太子妃,太子妃,已经晌午了,伙房给您做了些吃的,您是想去伙房用膳还是在卧房……”
门外,翠儿小心翼翼地敲着门,柔声喊着。
秦玲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可是明明她就要看着被罚,却因为太子妃的善良仁慈眼看着被放了一马不说,还因祸得福让太子爷纳了她!这二十日来,翠儿亲眼看着秦玲那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傲慢真真让人憎恨。太子爷每日都坚持要来正寝同太子妃同房。有时太子妃不肯,可是太子倔强,甚至等到深夜,太子妃心软才让他进屋歇息。有时,两个人将伤心和痛苦化作了帐下的欢爱。可是即便这样,两个人之间的话语却少得可怜。
太子近日因为朝中之事,每日都陪着皇上用膳。然而太子妃却进食少得可怜,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告诉太子,任凭这二十日这样过来,到今日……太子爷终于正式纳了秦玲为妃。
昨夜,太子爷就一直一个人呆在厅堂,不允许任何人进,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太子妃也是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肯任何人来打扰。
想到这里,翠儿更是憎恨秦玲,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我不吃,你拿走罢!”南宫紫轻轻地说道,她顿了顿,又继续问道:“太子……在哪里?”
翠儿愣了一下,说道:“回太子妃,太子爷昨夜就把自己关在厅堂,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南宫紫哽咽了一下,又忍着泪水说道:“传我的话给他,说让他去罢!别让新娘子一个人等着,大喜的日子,莫要弄得这般悲凉难过。”
“太子妃……”
“去罢……”
南宫紫不再说话,翠儿在门外等了些许时候,无奈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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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大红的双喜的房门缓缓开了。
因为坐在那里的时间过长,秦玲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见房门开了,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再一抬头,见到一脸冷漠的蓝殇走了进来,脸上僵硬的笑容变得十分的喜悦。她迅速起身走到蓝殇身旁,行了礼,高兴地说道:“太子爷……臣妾见过太子爷万安!”
蓝殇没有理会秦玲,也没有搀扶她,只是独自走到了桌旁坐下。
秦玲愣了一下,瞬间划过一丝忧伤,又转而微笑:“还以为今日太子爷不会来了,不过好在臣妾等着,否则换了这身衣裳,也见不得太子爷了。”
蓝殇还是没有理会秦玲。他还是想着方才翠儿来告诉他,南宫紫让他来这新居,不让他冷落了新娘子。
他的心顿时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痛苦难堪。
她的苦,他当然明白。每日他们燃烧尽了激情之后,他都听得到她在悄悄哭泣。他知道,她希望独个拥有他,可是她是太子妃,却没有办法让自己霸占着他。他又何尝不痛苦呢?这几日父皇也和他说了许多帝王之道,早晚都要面临,就像是紫儿自己说的,不如让它早些来,大家都能适应吧!
那夜,蓝殇没有碰秦玲。他只是僵硬地睡在了秦玲的身旁,甚至不曾搂着她入睡。
已经是深秋了,窗外一片寂静与寒冷。
可是快到子夜之时,东宫的上空,传来了一串熟悉的音声。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泪水冰冷地划过蓝殇英俊的脸庞。那如同太阳神阿波罗英俊的面庞有着难以述说的悲伤和心痛。
冰冷的泪水,忧伤而欣慰。
南宫紫说,她不难过,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