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杂乱的软管、金属管、透明材质的线路,还有好多支楞八翘的金属突出。
韩天行茫然的躺在温润而坚硬的台子上,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因为他不知道要去思考些什么。眼前好几个医生模样忙乱的人不时看着他的眼睛。
一个完全秃顶的一脸庄重的老人。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不要害怕天行很快就好了,只是一会过一会叔叔就带你回家了。”他的话语很和蔼不过表情又没什么变化,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让自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有一丝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
望着屋顶雪白的灯光,韩天行缓了缓心神,一个由心底最深处迸发出的疑问,让自己变的无比紧张。“我是谁?我在哪里?他们都是谁。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一个金属的容器轻轻笼罩了韩天行的整个头部,眼睛在也看不到光亮,耳朵里只有细小的‘嗡嗡’的低鸣声。这种鸣响让自己的思想无法展开,完全被动的和声音发生了共鸣。‘嗡嗡嗡~~~~~~,’韩天行渐渐失去了自主意识。
那是一片悠远的被白雪覆盖了的铁道线,我在火车里?或者是某种交通工具,看着移动中一望无尽的线路,自己仿佛置身在行驶的最前方。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前面所有的铁轨,就这样一直一直缓慢的前进着。忽然自己从身边拿出一个手机,好像是要打一个电话,好像又觉得这样一只行进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缓慢的行驶着,没有尽头的行进着。
忽然间,胸口很闷很压抑,整个画面瞬间转换。在一个房间里,那里有自己的朋友,有女孩还有男孩,看着窗子外飘落的雪花好像一只没有停止过,而屋子里很暖和。他们在谈论着什么,房间很狭小只有上下铺简单的摆设,只是自己的心中很怀念很温馨。
这个房间忽的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个固定的场地,黑暗中有几道暗淡的光晕,借着微光勉强能看到四周1米多高的围墙,肮脏而剥落的墙体。我好像做了什么,我的手上为什么有干涸的鲜血,很不舒服。
我好像很厉害,我赢过某些东西。我······杀死过某些东西。是比赛还是打斗?或者是篮球?我得到了最高的155分。在思考中昏暗的世界突然明亮了。
这是一个杂乱的教室,一个女孩子说着;“韩天行得到155分,然后她在一张纸上刷刷的写着什么,那是一些数字集合,直到最后一个数字,看!这个数字——155。韩天行吃惊不已,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得分那?韩天行情不自禁的问道;“你们是专业学习这个的?你们怎么能知道我得到了155分?不对!你们难道是世界上的天才?”
女孩子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转身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唧唧咋咋起来。
韩天行瞄了一眼桌子上几本关于天体运行的书籍。封面上画着晦涩难懂的图形,仿佛看一眼就能够把自己代入进漆黑的宇宙中去。韩天行猛的转回头,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人,13、14岁的年纪,淡黄色的平头,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茫然中仿佛他自己不存在一样。
韩天行大声的问着他:“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这个房间开始迅速的剥落,教室变成了宽大的房间。地面上是老旧的木质地板。他的面前出现一扇窗户,外面依然飘着雪花。整个世界都是一望无际的雪白,那是永不停止的世界啊。
房间变的空旷,远处有3个女孩子聚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
他身边的那个黄头发男孩猛的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他打开窗子,一个飘渺的声音从他的身体上传达到韩天行的脑海里;“人有时候总会忘记一些东西。”
说着他从窗子下面的缝隙里拿出一张纸片。在韩天行的眼里,那张很小的纸却看的很清晰,上面画着一扇门,门的上面有一个长长的箭头。
左面写的是过去,箭头的前方写这的是未来。
韩天行的脑子嗡的一下。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急速的向上运动。一种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过去是什么?那么未来那?我的过去是什么?
男孩子带着茫然的韩天行,打开了这个房间唯一的一扇门,韩天行只看到四处都是金属的桌子,桌子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上面有齿轮,有试管,还有逐渐干涸着的鲜红色物质。
他抬起头,前面焦急的走过来一个人,一个秃头的老人。或许年纪也不是很大,只是形色憔悴,头少稀疏的白发还带有灰黑色的污垢。
我见过这个人的啊!韩天行的心里狰狞着。
韩天行并不想让他过来,并不像让他把自己带走。就在他快要抓住自己的时候,在桌子后面。那个孩子又或许是自己的朋友,又或许是这个世界中的同伴,突然纵了出来,狠狠的掐住老人的脖子。
寒天行明显的在脑海中听见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着;“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只是老人紧促的呼吸,涨的通红的脸孔,忽的消失不见。
从另外一个桌子里,爬出一个幻影,他的身后有很多的影子重叠着,就像是一个复制出来的蜈蚣。用手狠狠的钳住那个男孩的脖子。
男孩子看着自己,那双眼睛中没有痛苦和悲伤,他决然的用嘴咬向手中的手枪。碰的一声!一簇血光,高高的喷射而出。
不要啊~~~~不要啊~~~~,这个韩天行心底的声音,这个声音没有因由没有根据。
韩天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是马上感觉到自己在哪里那?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自己。
这个世界开始旋转着,韩天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这个世界一直都没有过自己的存在。只有无尽的白色、白色、白色。漫天的大雪覆盖了天空和大地。
韩天行忽的睁开眼睛。全身已经被汗水完全湿透,双手还是紧紧攥着。耳边‘嗡嗡’的鸣叫声让人作呕。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特别的梦。
头上的装置终于被人取了下来,他急促的喘息着,在那个世界中他带回来的只有悲伤。
一个医生仿佛和自己一样紧张的对那个秃子老头说着:“失败了失败了!被排斥了。”那个秃子老头,不是在梦里出现过的吗。
整个嘈杂的房间又被一阵无法停止的警报声弄的更加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向外面奔跑着。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天行,也焦急的跑了出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自己。
他慢慢的移动着,好一会才适应了自己的身体。
他缓慢的走向一个长方形的金属装置,所有的线路都是从那里面探伸出来的。
装置上面有一个拉门,韩天行紧张的缓缓用力拉动。
当金属的拉门‘吱呀’一声全部打开,韩天行的大脑一下变的空白,只能感受到血管里的液体在湍急的流动着,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因为他紧张到不能呼吸!
那是一个人的头颅,一个孩子的头颅。在整个脑袋的下面全是粗细不等的线路,所有的线路都连接在他大脑的深处。他的身体不知去向。紧闭着的眼睛,韩天行总害怕它会突然睁开。
韩天行的脊背一片麻木,那是颤抖的麻木。一股股卷进身体的寒意重重的拍击着自己。
这个人是梦中的男孩子啊。
我出现在他的记忆里。而我的记忆里没有他的存在。韩天行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是机械的站立着。他动不了,没有意志,即使有也驱使不动自己的身体。严格的说,这不是恐惧。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空旷。那种悠远的没有尽头和希望的空旷。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韩天行在心里不停重复着这样的话。
他轻轻关上拉门。走出这个房间。
四周满是红色闪烁的灯光,鸣叫声现在以并不觉得如何刺耳。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脉冲。
身边有很多的门,大多是关着的。他找到一扇开着的门。里面是一排排玻璃的容器,每个容器里面都是一颗人类的头颅。
韩天行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去看。
无数的线路排放在地面上,房间的正中间是一个手术台,一个男人的尸体僵硬的躺着。全身没有皮肤,暴露在外的肌肉颜色是灰白的,头颅以下的部分被整齐的分割成两份。
房间里没有灯光,借助走廊上微弱的光线,韩天行还是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自己,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便又一遍的颤抖着,房间里的电子钟表“铛铛”的鸣响着。
韩天行努力的眯缝着自己的眼睛,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数字——2015/12/11。
韩天行心底的最深处忽然有一个声音。“这一年我14岁了。”
他去了很多个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忘记了很多东西,也看到了很多东西,他不会思考,他不敢去进行思考!他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好像是妈妈的怀抱是孤独者的最终归宿。
直到在看见那个秃顶的老头带着两个医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轻声的说道:“天行,你只是做了一个梦,这只是一个梦。”
寒天行的身体刺痛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他们身后那扇关闭着的铁门,就昏昏沉沉的闭起了眼睛。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是干净而舒适的,外面的阳光温柔的照射在自己身上,很暖很舒服。虚弱的身体触碰着雪白的床单显得格外清爽。
仿佛那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因为自己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
房间的门悄然打开,一位端着托盘的中年阿姨,微笑着说道;“少爷你醒了?先把药吃了吧,在有几天你的病就全好了。”说话间她用自己纤细的手,撬开了他的嘴巴。
一股苦涩又浓郁的液体,径直奔流进自己的喉咙。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韩天行的心里冷笑着。那不是梦,我从那里带出了证据。那不是梦!我清楚的很!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韩天行在大脑无意识的深渊中,一直下坠着。
他的耳边徘徊着一个女孩哼唱的歌谣。
我在哪里?而谁又是我自己?
天晴了,你和我消除了你自己,雨水淋湿了谁的身体。
抛弃了你的我,孤独的走在茫然的小街。
路边的水彩描画着,湿润空气降临的黄昏。
黑夜一直在睁着眼睛,我却一直在逃避。
光明总在黑与暗之间不肯消散,停留下脚步。却不在退不回去、那来时的路。
那是一把破旧的雨伞,为什么我要一直带在身边?
这首歌曲,又是什么时候便学会了吟唱?
在哪里、你是谁、我无法辨别我自己。
在雨里、我是谁、我在无穷无尽的巷子里。
这首歌、问着我、还是问着的不是我自己。
我在雨里、唱着这熟悉的歌曲。
阳光始终不曾淹没在黑暗里。
而月亮却一直在天空低垂着,看着脚下的影子,或者、这个人不是我自己。
难道我只是在别人的睡梦里?
你是谁、在哪里、我的梦里为什么偏偏没有你。
大灭绝前10年又零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