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逝水的高深修为尽显,轻而易举的办到了村人们牺牲了许多生命也办不到的事,脸上却还是轻松的,不知其极限到底在什么地方。
地面上,仰望着她的笛影,看得出神,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的一袭飘逸的衣衫让人瞩目。笛影突然觉得,好熟悉,这样的姿态,这种真气波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任他翻遍脑海,也找不出一段曾见过的记忆,只得作罢。
“现在虽然暂时驱散了寒气,却不是长远之计,山脚下的寒气终有一天还会袭来的。”笛影在林逝水落地后,走到她近前,低声道。
此地的寒气是天生地养,只要山还在这里,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光点的效力不可能抵抗住源源不断的的寒气。
笛影声音虽然小,但林逝水落地的地方距村民近,她能听到的话,村民也听得到,不能听其全貌,却也知其大概。
村民慌了,先前奇迹所带来的喜悦还没淡去,恐慌又已袭来。笛影的话,让他们不可避免的有着忧患。
“使者大人,求您开恩。”
“是啊!请您救救我们吧!寒气如果再来的话……”
“求您根除寒气吧!”
“我们……我们……一定会献上……”
村人跪伏着说话,言语竟是又转向了献祭之上。这是他们的思维定式,一旦有了无法抗拒的危机,就献上祭品。是这个村子里,从过去遗留下来的思想错了,他们本身没有错。
也许他们之中唯有一个人的想法不同。有一个孩子的眼神仿佛在述说着: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自以为是的救别人的命,肆意的施加善意,硬塞过来的善意其实就是恶意,你可是明白吗?那种清高、那种傲慢,也不想想我是否希望你救,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种姿态。
林逝水面向众人,一句话,即回答了笛影,又回应了村民。“放心吧。寒气不会再出现了。”
她手掌一展,手心浮现出一把剑。
青光万丈,比之前的深青色光球还要刺眼,温暖的气息瞬间洋溢村落。这还只是剑鞘的光亮,真正的剑刃是什么样的姿态还不得而知。
上古异兽的形状被雕琢在刀鞘上,外形在耀眼的光亮中也看得清。剑柄刻有两个字,那是剑的名字,只是二字被光亮掩盖,看不清。
“这是……”笛影十分惊讶。“……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而已,几声不痛不痒的请求而已。她居然可以为之做到这一步。
连“潇雪”也……
试问有谁在路过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地方时,能做到这样程度的帮助?选择冷眼旁观的人有,直接离开的人也有,天下也许只有她会这样了吧。
这种牺牲,这种不顾一切的拯救方式,到底该说是傻,还是善良?
潇雪是剑的名字,乃是上古神物,天下独一无二,威力绝伦。由林家世代保管,几百年前,林逝水为家族做出巨大贡献,林魄天大喜,将潇雪作为奖品,送给她。从此,它便一直跟随她。几百年了,从不离身,它曾帮助她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大陆上谁不知道?林家英雄辈出,林魄天自不用多说,四个后人亦是威名震天,其中的最小的林逝水,就是借助一把神兵利刃傲视群雄的。潇雪就是那把神兵利刃,早已成为她的右臂,有谁会把右臂随便送人?还是送给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一群人。没了它,林逝水的实力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这是上古神兵,只要将它埋在村子里,寒气将再也无法侵袭村落。”林逝水大声道,让所有人安心。
笛影急忙道:“不可……”念及周围还有其他人,便将声音转小到只有她一人能听清的地步。“……林家世代相传之物,怎么可以离身,若是被发现了,林家一定给予处罚的。”
“不让别人发现不就好了吗?”林逝水笑着说。
“没了潇雪,你的实力……”
林逝水摇头,让笛影满嘴的话都咽了下去。她已经决定了,即便笛影再怎么劝说,也不会更改。
“不会有问题的。”林逝水笑着对笛影说。
就是这种笑容,笛影永远无法拂逆这种笑容。他叹了一口气,站到一边去了。
林逝水看着笛影的背影暗想:阿影,不要怪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种做法也许真的很愚蠢,但是……但是经历了很多年前的混乱大陆后,我已经害怕看到这种可怜的的场景。我是个软弱的人呀……
林逝水将潇雪轻轻一抛,它脱离她的手,钻入地底,如同落入大海一样,不断的下沉,如若没有阻力的下沉,直至深埋在这座山的深处。
永别了,这陪伴几百年的神兵。
以它镇压一座山的寒气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小题大做。但林逝水身上没有带其他东西,只有它,也就只能使用它。
笛影又悄悄叹了一口气。这种蠢人才会做的事,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自问办不到。如果姐姐所渴望的世界,需要这样,才能到来,自己该怎么做呢?林诲在为那个世界拼搏,他们选择的方式是成为新世界的神。而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与林诲争论了那么久,结果却连方法都不知道吗?
只会说漂亮话,是什么也办不到的。
自己竟是如此可笑吗?
也许林诲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不会改变,除非成为新世界的神。努力吧!去实现她的夙愿,哪怕不能制造一个让所有人都可以因幸福而欢笑的世界,至少也要去制造一个让她可欢笑的世界。
所以……
第一步是超越她。
为了实现她的夙愿而超越她。只跟在她后面,办不到任何事。
她会前进,但是她那只会拯救的习惯可不好,只会一味拯救是无法达成夙愿的。在夙愿实现之前,任何卑劣的手段和伎俩都要使用,这样恶角,她是做不到的,那就只有靠自己了,由自己来背负一切的罪孽吧!
那愚蠢的行为、盲目的行为快停止吧!看到有人要帮助就去拯救,看到有恶人就去惩罚,这种愚昧的行为,能否停下来思考一下呢?为什么恶人会成为恶人?为什么会有人需要帮助?人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恶人的。
是的!为恶的人有罪,但孕育出这样的恶人的世界同样有罪。无法原谅的还有这个世界。想要拯救的话,就该把这个世界毁灭,连同世界上的腐朽观念和思想,以及腐朽世界观、价值观,如今已腐朽到骨子里的世界是无法改变的。举火燎原,万物得以重生。单一的拯救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是救不完的。
笛影突然觉得前路明朗了,可以毫无疑惑的落脚了……
……
两人离开了这个山头。
寒神的使者,这个身份的任务结束了,以神兵潇雪为代价,镇压了寒气,村人的祈求被实现了。使者也该退场了。
她和笛影一起离开了这个村子。
小滔没再请求要跟随,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带着他离开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一定会离开村子的,这里束缚不了他的,小滔的眼神这样告诉笛影。
两人又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了,依旧没有目的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