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峡谷才归于平静,水底的浑浊和刻痕记录着之前的真实。
恐怖的冲击,几乎让峡谷水域中的所有水变成死水。水中的氧气被抽走了很多,已经无法供生物生存了。
相对应的,坚固的自然结界也出现了裂痕。即便结界有从水中吸取能量恢复的能力,在这个时刻也发挥不了作用,之前那场掀起了整片水域的暴动让水无法提供能量。
“咳咳……”顺助岫和疾初沐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他们嘴角溢出了血液,显然不好受。他们被水压将整个身体压进泥土里几米深,好不容易才等到水域平静,又怎么可能好受得了呢?
“看起来,结界快要被破了。”顺助岫按着胸口道。即便是刚才的冲击也没能将结界完全摧毁,但是结界表面遍布裂纹,又无法吸取能量补充,要破坏它已是容易许多。
也许在观天潜方才的震动之中,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就是引发震动者,以及她身旁的冰棺。
“那我就再发动一次……”林逝水道。
顺助岫急忙制止。“不可,再发动一次刚才那种级别的攻击,破坏的就不只是结界了。它所保护的东西也……而且结界破坏的瞬间势必会产生极大的能量爆炸,隔得太近了,即便是你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更可况你还要护着冰棺。”
林逝水稍稍转头,看了洁白的冰棺一眼。在她的留心守护下,浑浊的水流完全无法在它的白上染出污渍。
“你们暂时离开这片水域吧!也帮我守护一下它。”林逝水道。她已是下定了决心,要摧毁结界得到其中之物。让二人离开,是不想他们被结界崩碎时的爆炸波及。
“你……”顺助岫凝重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这个人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担心的境界。他与疾初沐对视一眼,传递了某种信息。也许此刻的犹豫根本是多余的。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们也只有静候佳音了。”顺助岫向疾初沐点点头。两人一跃而起,同时手一招,控制住冰棺。两人一棺,很快便远离危险地带。
他们破水而出的瞬间,林逝水的攻击也开始了……
离开水域一些距离,两个人才停下来。疾初沐急喘了几口大气,才将郁积的惊恐吐出去。“现在怎么办?结界就要碎了,我们……”
顺助岫稍微镇定一些,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也没想到,她就居然就是修为大涨的林逝水。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已无推退路,只有再冒险拼一把。刚才若是她没有分神向村子放出一道治愈之光,恐怕结界早就被破了。这种实力已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好在我们快达到目的了。等一会儿,结界碎掉的瞬间,也就是爆炸带来的混乱出现的瞬间,我们就尽全力……”
……
一番谈论后,二人达成共识,纷纷转头静静观察远处的水域中的动静。
细细的水波摇摆着,水中的晶体状结界仿佛成了大浪顶上的一艘船,随时会被击沉。
冰棺已经安全了,攻击再无顾虑。
青色的光透过水的折射,冲天而起,大地似乎又开始颤抖,只是这时的颤抖不是因为冲击,而是对于青光产生了畏惧。
能量打在结界表面的铿锵声回响于整个峡谷,回音萦绕,久久不散。细微的碎裂声就夹杂在回音中,很容易听到。
林逝水就站在结界面前,无情的不懈攻击着。
本如小山大小的结界被轰碎了一大层,晶体形状的结界小了很多,只剩一个小孩的大小。
还有一击。
只要再攻击它一次,结界就会碎掉,她有着这样的信心,可直觉却告诉她,自己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心里隐隐有着什么很矛盾的事物,却无法解释清楚。
不管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先得到魂草再说吧!
手指一横,青色光团撕裂水体,游动的轨迹中留下一条真空的隧道。
咔嚓……
结界的最后一层碎掉了。
能量即将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即将扩散过来,然而她只在注意结界之中的物质,反而靠近了它一步。
结界已碎,包裹魂草的黑气也被涌过去的水冲散,她很快就会看到魂草的真面目。
会与古籍上记载的有多大差距呢?
总之,这种状况太好了!
林逝水笑出了声,好久没有笑过了。上一次笑,好像还是半个世纪之前,在那漫天的红芒旁。
黑气快点散去吧!
魂草啊!快点呈现出来吧!
堕于黄泉的灵魂啊!她马上就将握着魂草将之召唤回来。
半个世纪也太长了些。
不过总算可以为寻找之途写上句号了……
林逝水这么遐想着,殊不知前方等待着的会是什么东西。
终于,黑气散了。
那期待的东西会出现了吧……
“就是现在,快逃!”依稀的声音突然穿过空气与深水的阻隔,进入她的耳朵。
“诶?”她一阵错愕。
是否听错了?
希望是听错了。
她转头,看向远处。
“不会吧……神啊!你不会无聊到给我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吧……”她看向顺助岫和疾初沐之前经过的方向,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冰所在棺的方向。
那一声“快逃”,就是源自那个方向的声音。
以真气为视线开道,浑浊的水和长远的距离无法再阻拦她看到那个方向的事物。
“别跑!”她叫了一声,但却反而让顺助岫和疾初沐跑得更快了一些。而两人手中,正抬着一口冰棺。
在这个时刻,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一切只是一个玩笑吗?
眼角余光瞥向“魂草”……
果然,哪有什么魂草?黑气被冲散之后,只剩下一个机关。结界中一开始就是这个机关。
她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追出去。
然而,结界中的机关化作闪电,疾驰到她身前,拦住了她。它变成一层光幕,困住了她。
她一时无法脱身,能做的只有不断击打光幕,以及向渐远的冰棺呼喊。
视界转移到冰棺之中。那平躺着的男子肉身没有半点损伤。他的时间一直停留在很久的一刻,直到现在,嘴角的一丝笑容都没有消失。
他是对很多年前的结果满意,还是对这多年的相伴感到满意呢?
只是,他正在远离……
眼皮无法睁开,陶醉于梦境中的他,是否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呢?又是否听到水底的一声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