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
渊森舒离开了笛影的小院。
笛影暗道:这场心理战是我赢了。
不管过程如何,她离开的时候已经不在乎初衷了。
先以毒稳住她,再以惊天言论引她嘲笑轻视,引导她回想起他昔日遭遇,她也就相信笛影与林家的关系淡薄,不过事实本就如此。
总之,他赢了!也许他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这样,但到底是不是这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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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剑会第五轮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天。
林诲的房间中。
阴暗的角落中,突然走出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他们是一直躲在那里,还是不知不觉间悄悄走进了房间。他们与黑暗融为一体,难以察觉,行动最是诡异难明。
他们就是林诲的直属下属,由林诲亲自挑选培养,到现在已颇具战斗力,平日就帮着林诲处理各种要紧的事,不现于人前,不处于幕后,行动宗旨只在于一个人的话语。
“边荒那边有动静了?”林诲已经习惯这种神出鬼没的出现形式,所以并没有惊讶。
黑衣人将一份书信从袖中拿了出来,然后交由林诲。他们仿佛没长嘴巴,发不出声音。
林诲接过书信,不慌不忙地查看书信上的内容。
“哼!林轩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一点小事也会办砸。”读完信的全部内容的瞬间,林诲的口中已经骂出声。
他口中的林轩可是一个大人物,对于大多数修者都是这样。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不知道林轩这个名字的人。
这可是公认的林氏家族继承人呀!林轩是林家的老二,常年驻扎在前线上,掌控大军,手握权利与盛名,修为极高。传说他的修为都快要达到七大家族家主的境界了。
“还没到办砸了的地步。”窗户外传来声音,接上林诲的话语。
突如其来的声音,比起黑衣人的到来还要诡异,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包括林诲。
幸好这声音中没有敌意,而且林诲很熟悉这音调,起初的惊讶过后,他便又镇定下来。“你不在前线待着,到这里来干什么?”林诲道。
黑衣人以为是敌人来犯,急地挡在林诲面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了长剑。如临大敌!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到来,可知其修为高深莫测。
林诲却呵斥黑衣人一声,令他们快退下,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这次的事,干系重大,处理得好,就可以一口吞掉异族四分之一的领地,我怎么可能还在前线待得住?”声音进入房间的同时,窗户前方出现一道模糊的影子,由虚凝实。连窗户都不见动过分毫,片刻前还在窗外的人就已然进入。
来者正是林轩,身穿墨色铠甲,连手指都完全被金属包裹,全身只有没戴头盔的头部还露在外面,瞳孔如同猛兽,闪闪发亮,身材十分魁梧,隔着铠甲都能看出健硕的肌肉,这是常履战场的人的姿态。空气压在他进入房间的同时变高,摆在桌子上的杯子,脆一些的,直接被压碎。
林轩毫不客气地寻来一把椅子,直接坐下,将系在腰间的头盔放在桌子上。
“山庄里的局势,我还控制得住,你没有必要回来。绞杀异族人毕竟会在前线发生,渊砂不可能带人闯过前线而到达大陆中央的林家。你不在前线主持大局,要是被其他家族发现了,我们就无法独占便宜了。”林诲道。修为强大者,他见过不少,连林魄天的气息,都能习惯,如今的气压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他背后的黑衣人,修为远不如林轩,初次经受这股压力,显得有些落魄。
“渊森舒的血狐化形可不容小觑。她六百年前就成名了,如今的修为,没有人知道底子。稳妥为先,我怎可不回来?这个女人是一切的关键,不可出错。”林轩道。
“先送一封信来,紧接着本尊到场,你倒是不怕费事。”林诲道。“你信中提到的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未曾取信于渊砂?”
“我如计划中一样,令人将渊森舒在林家遇险的消息传递给了渊砂,可是那个家伙硬是稳住所有人,不肯妄动,仿佛确信了我们是在作假。”林轩道。
“渊砂忠心耿耿,不止在异族闻名,在大陆中都有不少人知道,怎么可能无视有关渊森舒的情报?”林诲道。“我的下属前些时候发现有一个修为强大的人与渊森舒见过面,那不是渊砂派来试探的人,又是什么?”
“我之前俘获了异族的联络暗号,多次给渊砂传递消息,但是皇殿中没传出任何动静。”林轩道。
“你说什么?你是白痴吗?异族间的联络暗号怎么可能被我们俘获?明显是陷阱!难怪不能取信渊砂。”林诲即便不在前线,也知道这种常识。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过了半个月也不见皇殿有动静,只好试一试这一种办法了。”林轩道。
“你还是这么毛躁心急,都过了两百年,一点都没变。我在信中提过多少次了,一点要沉住气,可你……”林诲叹了一口气。
“我毛躁心急?恐怕不是这样,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严密。”林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颇为不服林诲的说法。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误了,是不是忘了很多年前的教训?差点害得整个军队都落入埋伏圈。你空有一身修为根本没有用。”林诲道。“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因为自己的事而心浮气躁没关系,但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决定角逐天下的啊!”
“当然没有忘记,我怎么可能忘记?因为逝水的愿望,我们三个……”
林诲大声打断他的言语。“那就打起精神来!不要鲁莽冲动。哎……接下来都听我的,我会想办法弥补过错。你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山庄里,切记不要只看眼前的小小利益。”
林轩握起来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松开了,也许是因为林诲骂醒了他,也许是他突然想我两百多年前,三个孩子的选择和决心。
“林语舞……她也是这么说的。”林轩道。“我在你们这些擅长运筹帷幄的人眼中,也许一直就是有点力气愚蠢莽夫。”
这声音中听得出感伤,听得出惆怅。难以相信,这是刚才那个仅凭不经意的气势就压碎瓷杯的人。或许谁也无法预料到这个公认的林家继承者会有这么一面,他表露在外人眼前的一面一直是某两人精心刻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