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示紫和笛影,再一次见面了。
炙热的视线对撞着,他们无法去思考其他的东西。留在他们之间的,只有打量,他们都想看穿对方。
思考显得没有意义。
忽然间,一朵云飘来,将天空中的太阳遮盖。刺眼的光线被遮住,云在地面上映出一大片阴影。他和他就在阴影的两个边缘。
示紫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与笛影正式见一面不可避免,但他也不怕什么。
忽然……
沉浸于凝视中的笛影,耳边突然传来一些声响。
“阿影……有人来找你了。”
“嗯?”笛影急忙收回视线,随即转头一看,发现耳边言语中所指的人是谁。
克诗桃走上贵宾席,发现笛影投来的目光,急忙招手。
笛影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而来,他又欲将视线投向示紫,仿佛在害怕示紫跑了。
但林逝水移动了身体,正巧挡住了示紫所在的方向。
偏头强行看过去就显得太刻意了,容易被外人发现。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揪出示紫,要是示紫捅穿了某些秘密,对谁也没好处。现在就算了吧!反正只要示紫还在林家,笛影就有手段见到示紫。林家是笛影的“势力范围”,在这里与示紫交锋,他有绝对性的优势。
笛影自然地移动视线,再次看向克诗桃,不在去注意示紫。这个时候,她已近在眼前。“有什么事?”
“你的伤……”克诗桃不好意思地说着,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没事了,真气已经自动修复了受伤的部位。”笛影道。
“呼……”克诗桃松了一口气,像是从一个沉重的担子中解脱了。“太好了。”
“我再说一声‘谢谢’好了。”笛影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她放弃了比赛。那么重要的比赛,她说放弃就放弃,而且事后最担心的还不是比赛,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重的伤。就让自己再说一句谢谢吧。
“阿影,你们是旧识?”林逝水道。眼前所见到的画面,使她有这种联想。
“你好。”克诗桃向林逝客气地打招呼。“我和笛影才刚认识。”
“刚认识?”林逝水朝笛影瞥了一眼。“挺好的,你们之间……真的挺好的。”
“姐,你说什么呢。”笛影急忙插嘴。林逝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人误会的话,笛影有些措手不及。
克诗桃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她简单地笑了笑,算是回应她和他的话语。
“你叫克诗桃吧!”林逝水道。
克诗桃点头。
“这次是第一次来林家吧!”
克诗桃再一次点头。“这个山庄真的好漂亮,又热闹。每天起床的时候都会听到小鸟的叫声,水塘里还有好多好多我没见过的鱼……”克诗桃道出一番夸赞之语。换一个人这么说,一定只是代表“客气”的言语,但她这么说,就意味着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克氏山庄里面,肯定更漂亮。我曾经去过几次,宏伟的建筑与各种雕琢配合,真的完美到极点。”林逝水回了一些赞美的话。
“没有没有!这里漂亮多了。还这么热闹,比我家好多了,我觉得家里都好冷清。”克诗桃道。
林逝水淡淡一笑,又看向了笛影。“那我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你才对,现在我这里走不开,就让笛影代替我,带你去山庄中四处逛逛吧。”
笛影惊愕地看向林逝水。
这番言论,看似风轻云淡,但在笛影的内心就像炸雷。
它所表达的意义分明就是排斥。她分明是想将他推开,推给其他人。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我不去。”意识到林逝水话中含义的笛影,当即叫嚷到。
声音有些刺耳,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他们将好奇的目光投过来,又暗自揣测着现在发生了什么。
林逝水仍旧在笑,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话,甚至没多看笛影一眼,众多移过来的视线也同样被她忽视。笛影和所有围观的人就像根本不存在,被林逝水排除在对话外。
“对……”克诗桃道。笛影的声音吓到了克诗桃,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急忙张嘴道歉,可话才说出一个字,后面的话都被林逝水堵住了。
“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千万不要什么问题都往身上揽,身体会被压坏的。”林逝水道。
是的,克诗桃从一开始就什么错都没有,一直是在杞人忧天。
“无聊!”笛影道。他突然不想留在这里了,也许是因为感受到林逝水的排斥,心里有点害怕,迫切需要离开这里冷静一下。
丢下那两个字,他转身离开。
谁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阿影……”
前半段话是呼唤他的。
不想听!不想听!笛影仿佛知道那是一番什么样的话。
求你不要说了!
不想听!
他的脚移动得更快了,要是能在她说出后半句话之前离开就好了。
他的心脏早已滚成一个解不开的线球。
可是他还是没能逃掉,该知道的,注定就会知道。
“……阿影,姐马上就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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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笛影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直到深夜来临。
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脚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他放弃了思考,任由自觉带动身体移动。
第二轮比赛不知道什么结束了,周围很安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四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他自己。
仿佛又感受到了昔日的寒冷刺骨。昔日在山庄边缘的那个小房间里,一切都没有温度,现在又一次的品尝了那种滋味。即便在小滔所在那个山脉中,笛影也从不觉得有这么寒冷。
还记得那时林逝水问过他,觉得冷不冷,他的回答是不冷,他是真的觉得不冷。哪怕周围的寒气可以无视真气的护卫,闯入身体,他也不觉得冷。
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这么失魂落魄?
为什么要这么狼狈?
为什么现在,一点干劲都没有了?不是决定要背负起一切罪恶,来实现她的愿望吗?
现在这种状态可不行呀。
不留神,笛影的脚一滑,摔了一跤。说巧也巧,他的额头不偏不倚地磕在一块石头上。血与痛一起出现。
他突然觉得血和痛出现,自己能够更轻松一些。
不想站起来!就这么丢脸地倒在这里吧!一直持续下去吧!自己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的吗?也许从来没有改变。
呵呵……本来还以为因为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人,自己就已经改变了,结果还是原地兜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