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在陈国不回去看他们吧?什么时候我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殷肇知她念傅氏夫妇念的紧,便道,“你我成亲后不久靳断和游珠也将大婚,你若愿意可回去参加两人婚礼,介时顺道看望一下傅洪涛他们如何?”
傅楚楚大喜,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她在黎国没什么朋友,游珠算唯一一个,眼下见游珠终守得云开见月明便由衷替她开心,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殷肇挑眉,挪移道,“饶是你我成亲都不见你这般欢喜”
傅楚楚吐了吐舌头,她自然是欢喜的,可女儿家自然要有女儿家的矜持,这些显露在脸上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去。
殷肇屈起食指往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他的力道不大,敲在额上不痛不痒的,傅楚楚摸着被打的地方,假意吃疼的唉了声。
果不其然,殷肇立马紧张的拿开她的手,认真检查她额头是不是真被自己敲重,敲红了,在看到她拼命忍笑的表情后,脸色一变,甩开她的手,自觉没面子的冷脸看她。
见他如此,傅楚楚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忍不住戳了戳他面无表情的俊脸,“殷肇,你太可爱了”
殷肇摆着一张臭脸,遂抓起她的手毫不留情的咬了一口,“再说我可爱试试”
傅楚楚吃疼的嘶了一声,小鹿斑比般委委屈屈的瞅着他,嘤咛一声,“好痛”
在她的眼神冲击下,殷肇好不容易立起的夫纲土崩瓦解,下一刻便柔情似水的捧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
他真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
两人大婚那日,每个宫门都张灯结彩的挂上了双喜灯笼,御道上铺满了红毯,国婚的礼仪繁缛、规模与声势尤为宏大、备办礼物也极其丰厚、动用人力物力也十分浩大。
傅楚楚一大早就被嬷嬷从暖被中捞了出来,整个儿成了个任人摆布的娃娃,浑浑噩噩的梳妆打扮,穿上为皇后特意缝制的吉服。
她就被一众人推来推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顿时什么都不知道的。
宫内外屋檐下的钟、鼓、石磬等乐器齐奏,热闹非凡。
就这么晕头转向的,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册封礼,她终于被送入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墙壁皆漆上红漆,顶棚高悬着双喜宫灯。东西暖阁的木影壁内外,都饰以金漆双喜大字。
傅楚楚坐在龙凤喜床上,床铺前挂着“龙凤呈祥”刺绣的大红缦帐,身下坐着五彩缤纷,鲜艳夺目的百子被,上面绣着的神态各异的一百个玩童,
她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冠上的龙呈镂空状,凤用翠鸟毛粘贴,冠上大大小小点缀着珍珠、宝石,珠宝花、翠云、翠叶及博鬓,眼前是宛如火烧云的喜盖,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傅楚楚顿觉一阵头昏眼花,又碍于场合,不得不挺直腰杆等殷肇过来。
殷肇来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耀眼的红,他穿着大红的龙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日、月、星辰、山等十二章纹,袍上的经纬线则用了最好的缉丝。
傅楚楚正乖巧温顺的端坐在龙凤喜床上,她双手交握与膝上,手里头捏着的红娟儿惹的她那双细嫩的小手越发的白皙通透。
殷肇眼底是一片柔情万丈,眸子宛如星辰般璀璨,他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中拿起喜秤,步伐稳健的朝她走去。
透过喜盖下方,傅楚楚能清楚的看到殷肇的龙靴正缓步朝自己走来,原本被疲倦驱散的紧张感又袭上心头,一颗心怦怦乱跳,跳的她脸颊绯红。
下一秒,喜盖就被他挑了下来,她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他。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她不由的看呆了,波光潋滟的眸子直直的瞅着他,修眉联娟,丹唇外郎,皓齿肉鲜,殷肇瞧着一怔,眯眼看的入神。
此时已有女官乘上玉合卺杯,杯身由两个圆筒形杯并连而成,杯底有六个兽面作足,杯的一面镂雕凤形杯柄,另一面凸雕作盘绕爬行状双螭。
殷肇在她左侧坐下,两人各执一杯,两手交缠,一饮而尽。
从此,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女官们悄然离去。
朦朦胧胧的月光笼罩着坤宁宫。
殷肇眉眼含笑,骨节分明的手绕有耐心的细细帮她解下凤冠,霎时间一头青丝飘落肩头,冰肌玉骨,美的不可方物。
他弯了唇,温柔的注视着她,似要将她映入自己的眼中,“从今往后,你便永远属于我了”
烛光摇曳下,傅楚楚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眸,她低垂了眼,艳若桃李的小脸娇媚万分。
见她羞涩万分,殷肇不急不躁慢慢诱哄道,“抬起头来”
傅楚楚微抬了头,仍是不敢看他,将目光落在绣着龙凤呈祥的幔帐上,平时里两人相处也不觉得如此害羞,今儿个不知怎么了,竟忸怩起来。
殷肇扶住她娇瘦的肩头,让她直视自己,在她眉头轻轻落下一吻,好整以暇道,“怎么了,怕我吃了你不成?”
难道不是吗?
傅楚楚莞尔一笑,“在你吃我之前,让我吃点东西吧,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忙低头捂住殷红的朱唇,见身边没声响,又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巧撞上他暧昧的眼神,她窘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殷肇牵起她素白柔软的小手,朝桌走去,桌上放着层层叠叠的美味佳肴,看的她眼都直了。
殷肇按下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在她耳边说道,“快吃,吃饱了,好让我吃你”
傅楚楚被他这句话轻而易举的闹了个大脸红,都不敢吃太快了。
殷肇嫌她吃太慢,干脆抱在膝上亲自喂食,喂着喂着两人就缠在了一起。
新婚之夜,自然是如胶似漆般甜蜜度过。
只是第二天,傅楚楚有些下不来床,腿酸的厉害,饶是这样还得谒见皇太后。
自婚后殷肇也越发的纵容她,愣是将她养胖了些,更是在平顺帝大婚前十五日便抛下国家大事带着完婚不久的新科皇后游山玩水去了。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腻腻歪歪的,明明十日便能到的陆晨愣是让他们走了十四日,就那么恰好的在两人大婚前一天到了。
自己成亲时傅楚楚什么都顾不上,因此这迎亲,册封礼,她都倍感稀奇,从游珠起身装扮到送入洞房,她都一刻不离的在旁观看了。
这一整天下来,她居然也累的慌,游珠被送进坤宁宫后她便知趣的退了出来,打算去寻殷肇。
这黎国皇宫她来的次数不多,在原地兜兜转转几回也不见太和殿。
她走的有些不耐烦了,蹙着眉头着急的转身,这一转朝撞上了一堵人墙,忙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去,眼前人一袭蓝衣,明明是那个少年,却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傅楚楚一愣,明明是躲着他的,怎么就遇见了。
游梓晟平淡无波的眸里瞬间泛起热烈的情绪,他大喜所望,不自禁的上前扣住她细小的手腕,“楚楚,是你,真的是你?”
“敏王爷……”傅楚楚识礼的唤了一声,想挣脱开他的手,哪知他力气大的吓人。
游梓晟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楚楚,我找了你许久,怎么找都找不到,你都去哪儿了?”
傅楚楚憋红了脸,她已是殷肇的妻,更是陈国皇后,如何能和旁的男子拉拉扯扯,即便这人是游梓晟。
她忙道,“怎的不见七七,她早生了吧?男孩女孩?我还说要去祝贺她……”
“楚楚……”游梓晟顷刻间黑了脸,言辞厉声的打断了她,“那不是我的孩子,楚楚,我们被陆七七设计了,她腹中的孩儿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我和她什么都没什么”
“你说什么?”傅楚楚愣在当场,都忘了挣扎,不敢置信的望着游梓晟痛苦的眼神,只听他道,“我们被她设计了,她早在嫁给我之前就与人珠胎暗结,故意设计害我,让我以为她腹中怀的是我的孩子,楚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说的十分喜悦,仿佛得了糖果急于向人分享的孩童。
她看着他的眼睛竟觉一阵心痛。
可惜一切都晚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明有那么多漏洞,他们却不曾看见,以至于事情走向无可挽回的边缘。
她翕了翕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游梓晟仍兴奋的说道,“楚楚,我和陆七七已经合离了,你……”
“别说了,别说了……”看着他这副模样傅楚楚万分心痛,语不成调,“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事情已回到了原点,我是被人陷害的……”游梓晟焦急的吼出声,话锋一转,“难道你不信我?”
“还望敏王自重,放开我的妻子”
殷肇清朗的声音响起,目光落在游梓晟握住傅楚楚手腕的手上,他脸色阴沉,薄唇紧抿,他复有占有欲的搂过傅楚楚的肩,后退了几步。
游梓晟愣在当场,瞧着眼前宛如壁人的一对,眼睛顿觉刺痛,他死死的盯着殷肇,“你是谁?”
他仔细打量着殷肇,这张脸有三分熟悉,奈何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殷肇不想同他多说什么,冷着一张脸,搂着傅楚楚转身便走。
短短几个月间所发生的事远远的超过了他承受的范围,父皇驾崩,游靳断继位,陌生男子与陆七七的神秘来往,到后来顺着蛛丝马迹找到的事情真相。
他居然傻到被人骗了那么久,掉进别人特意为他设计的陷阱里而不自知。
母妃将陆七七众星捧月般的供起来,若不是他派人去调查,也许她到现在还心安理得的当她的敏王妃。
与陆七七合离后,他去找过傅楚楚,可她却像消失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傅府也重新换了主人,而她音信全无。
再次出现她已然成了他人的妻子。
“楚楚,你可曾喜欢过我?”游梓晟立在原地,凄凉一笑。
傅楚楚蓦地停下脚步,殷肇不悦,眉头紧蹙,垂头看向怀里的人儿,暗自咬牙,她若是说喜欢就死定了。
傅楚楚没有回头,游梓晟又是一笑,“知道了事情真相,你作何感想?”见她不答,他自言自语道,“到底不爱才会狠心抛下我,不爱才会听到真相后无动于衷,你终究是不信我”
“我曾经也真心实意的想和你在一起”傅楚楚回身,瞧着面前颓废的游梓晟,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再也不是原先那个丰神俊郎的少年郎,“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慌了,我怕了,你们两个如此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觉得恶心气愤,我根本就什么都思考不进,我知道……陆七七定然会嫁与你为妻,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怕面对今后的生活,既然你娶陆七七是无可挽回的,那就由我来退出”
游梓晟死死的盯着她,“你根本就没有为我努力过,哪怕一点都没有,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怕这些吗?”喃喃反问道,“既然你不爱我,又为何同意嫁给我呢?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殷肇将傅楚楚拉回身边宣告主权,森冷开口,道,“敏王爷,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做过多纠缠了,活在过去,并不能体现你的价值”
听到他开口,游梓晟倏忽朝他看去,傅楚楚拉了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应当由她自己来解决。
殷肇抿了抿唇,斜睨了一眼游梓晟,遂在她额上弹了一指,“多事”
就是这一指,惹的游梓晟紧握双拳拼命压制心中的怒火,他最宝贝的人儿,怎的到他这儿就随意欺负了,转念一笑又松了手,自嘲的笑道,他有什么资格管。
殷肇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朝他投以警告性的一眼,遂摸了摸傅楚楚的头顶,柔声说道,“我在前头等你,解决了马上过来”
傅楚楚点点头,做了个快去的手势,殷肇还是不放心,多看了她几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朝前走去。
等他一走远,游梓晟幽幽抬起头,眼里写满了受伤的情绪,他声音哑然,道,“他是谁?”
“我的夫君,我日后携手终老的人”傅楚楚说的一字一顿,坚决而坦然。
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游梓晟难以置信的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连一个小角落都不占,你知道我得知事情真相后是多么的欣喜若狂,我恨不得马上同你分享,我想看你同我一样开心的脸,可我找不到你,我连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再次遇见你却跟我说你嫁人了,傅楚楚,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算什么呢”
游梓晟说的很急,他赤红了眼睛,说到了最后,他无力的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傅楚楚不断说着这三个字,在这件事上她不想为自己辩解。
像是听烦了这三个字游梓晟突然吼道,“你回答我啊,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傅楚楚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吓了一跳,眼泪顿时落了下来,他在她心中是个特别的存在,是她刚来这个世界上时唯一的阳光,可这阳光终究是被人夺去了,是她没有去争取。
她道,“梓晟,是我欠了你的……”
“傅楚楚,我不想再见到你”
游梓晟打断她的话不想再听她多说一个字,
更加不想看她楚楚可怜的脸,他愤怒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傅楚楚霎时间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身体虚软的像下倒去,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扶住了她的身体,殷肇一把将她抱起,傅楚楚靠在他胸口,喃喃道,“阿肇,我很坏很自私对不对,我是个坏女人,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殷肇心疼的将她抱紧了几分,“你不坏,你一点的不坏”他温柔的说道,“你也累了,睡一会吧”
傅楚楚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中,沉沉的睡去了。
这场婚礼就这样结束了,这晚她睡的很沉
,醒来时她已经身在傅家的小别院中了,她从梦中惊醒,醒来时意外的见着了杜鹃,她惊讶的起身,欣喜的唤了声娘。
杜鹃被她利落的动作吓到,快速的扶着她,“这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娘,你说什么?”傅楚楚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问了遍。
“你啊”瞧着仍然孩子气的傅楚楚,杜鹃无奈的摇摇头,“你要做娘了,这都一个多月了”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要当娘了?”
这天大的喜悦,立马冲散了她负面情绪,她充满爱怜的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敢置信极了,她这里竟然有了小小的生命。
“是啊,你要当娘了”杜鹃肯定道。
傅楚楚喜悦的弯了嘴角,来回抚摸着肚子,可一时间她又想起了殷肇的真实身份,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来,这想把父母接在身边就必须向他们解释缘由,她不可能骗他们一辈子。
她道,“娘,我有事要同你说”
她口中的事杜鹃也猜到了几分,“你想说的事,殷肇都不告诉我”
“娘你不在意吗?”
杜鹃叹了口气,她原本就和傅岩没多大感情,这件事又牵扯太多,她也没心思去在意了,“楚楚,你都不在意,爹和娘怎么会在意呢,傅岩那个孩子当时病重本来就活不长久的”
“可是……”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
夫妻两人又在黎国多待了几日,才重新上路。
殷肇知晓她怀有身孕更是不敢怠慢,特意去向游靳断讨了神医崔淼才肯继续上路。
这次他们带了傅氏夫妇一道回了陈国,在经过永州时,不由的心血来潮重登了通天寺。
适时,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傅楚楚靠在殷肇怀中惬意的望着宛如火烧云的天空。
殷肇环着她仍然纤细的腰肢,饶有兴味的同她一道欣赏着浩瀚的大地。
“好美”她看的入神了,喃喃自语道。
“是啊,好美”殷肇望着她,眼角眉稍皆是柔情。
傅楚楚听着不对劲,狐疑的偷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眸,她甜了甜笑了笑,“你是说这夕阳美还是我美”
“不及你美”
得到了答案,傅楚楚心满意足的靠回他肩上,同他一起眺望这无双景色。
如此就好,这一生一世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