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洗衣,反反复复几次,直到她的手臂使不上力来,手指也泡的皱皱巴巴的,傅楚楚和桃喜才将柳霜和其余秀女们的衣裳洗完,看着面前的几桶衣服,她不由暗自佩服这些小姐们的精力,为了见到殷肇时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她们往往会一天穿上二至三件衣服,更是不嫌烦的补妆,闲来无事就去御花园内扑扑蝶,以此期望等偶遇上殷肇。
光想想傅楚楚就觉得生气,他有无数宫女太监们伺候,而她在这里给他那些莺莺燕燕洗为期一个星期的衣服。
桃喜没从桶里拎起一件外衫,拧了一拧,用力的抖了抖手里的衣服,嘴里不住的犯着嘀咕,“换那么多件衣服也不见得皇上看的上她们,说不定明天这些秀女们还没我在宫中待的时间长……”
傅楚楚没想到桃喜能心大到这个地步,受了罚还不知收敛,赶紧唤了她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暗处有人监督,趁着晾衣服的空档快速说了句,“姑姑正在看着我们,不想再罚,就什么都别说”
桃喜吓了一跳,眼睛下意识的往傅楚楚示意她的方向看去,果然姑姑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们,只不过是一瞥就吓的她乖乖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而后麻利的将手里的衣服晾好。
等干完活已经到了后半夜,傅楚楚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推开廊庑的门,摸黑爬上了自己的床,下一秒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她的这一动作,立刻惊醒的睡眠浅的宫女们,已有宫女点了蜡烛,睡在傅楚楚边上身形消瘦的宫女打了个哈欠,困倦的坐起身,骂咧咧道,“大半夜的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是啊,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小声点儿”
“你日后每每这么晚回来岂不是也连累了我们”
对面床铺的抱怨声也此起披伏的响起。
桃喜刚要歇下,听到动静,赶紧趿拉了鞋过来,问道,“楚楚怎么了?”
傅楚楚看了桃喜一眼,小脸阴沉的掀开被子,被单上湿了一大半,连带着被褥里面也带了点湿意,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宫女,问道,“请问,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宫女翻了个白眼,不爽道,“我怎么会知道,睡了睡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侧身躺下,“珠儿,把烛火灭了”
下一刻,廊庑内便陷入了黑暗。
傅楚楚气的捏住被角的手都在发抖,会做这件事的,不见得是柳霜,作为内阁学士的千金,肚量不会这么小,巴掌也打了,罚也罚了,不会只为她这句话就处处针对她,指不定是哪个宫女在捉弄她。
桃喜摇了摇她的手臂,“楚楚,要不你和我一同睡吧,我人小,也不会睡太多地方”
傅楚楚有些感动,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这里也就桃喜真心待她了,与其的人不是绞尽脑汁的想要往上爬上去,就是欺负新来的宫女,仿佛这样她们才会有乐趣,她柔声道,“不用了,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坐一会就行了,你赶紧去睡吧”
“可是……”
桃喜还想说什么,不知又从那处传来了抱怨声,傅楚楚赶紧推了推她让她快去睡觉,桃喜只能作罢,回床歇下了。
等一安静,傅楚楚才感受到脚底的一股凉意,刚才她从床上下来一急就忘了穿鞋,这会儿静下来来了,才注意到。
趿了鞋,穿上衣,她也不打算睡了,抱起被褥被单就出门去晾。
夜里风紧,傅楚楚抱住自己在石阶上坐下,瞧着冷冷清清的院落,心里委屈的很,明明与他那么相近,却仿佛隔了无处个山丘。
她好想他。
“我被人欺负了,殷肇”
傅楚楚望着天边的弯月喃喃自语,她不管不顾的丢下爹娘来到陈国,就是想要见他一面,可如今李奇又将她丢在这儿,是他授意的吗?
他说的嫉妒难不成是诓她的,若真是如此她便回黎国一辈子都不想与他相见。
迷糊间,傅楚楚抱膝睡着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感冒了,只是这无情的皇宫中谁会管你这些,照样端茶送水,被人呼来喝去,就这样带病坚持了三天终是坚持不了,昏了过去。
昏睡间傅楚楚听着身边脚步声不断,更有一双手温柔的拂过她的额头,偶尔传来几句说话声,她想去辨认,奈何头昏脑涨,什么都没听到耳里去。
殷肇端坐在床尾注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傅楚楚,如墨的眼眸满是担忧,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摩擦了着她的手背,她瘦了,一双细嫩的手也粗糙了许多,双眸微眯,顿起危险之色,他侧头朝地上跪着之人低声呵斥道,“李奇,她若是今日不醒,你该当何罪”
李奇那个叫怨哪,明明是自己闹别捏不愿意见傅小姐,怎的这时候就全成了他的不是了,他倒是想自作主张将傅小姐带来见皇上的,他苦这一张脸又无法为自己辩解,“皇上,您就放心吧,朱太医说小姐马上就会醒了”
殷肇板着张俊脸,薄唇微抿,傅楚楚不仅是瘦了,这脸色也似是黄了些,这几日她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不知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细细想来是他的不对,原本听着李奇来禀告说是她来了,他心里欢喜的不行,可这面前却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若不是如此,她怎会受这些苦。
轻轻吻了吻傅楚楚的额头,他问道,“这几日她都做了些什么?”
李奇瞧着这么一幕,早就低下了头去,“回皇上,小姐这几日一直在储秀宫做事,听储秀宫姑姑说,昨儿个小姐冲撞了柳秀女,被罚了”
“被罚……”殷肇将这两字在口中绕了两回,语调清冷道,“李奇,明日你便将这些秀女全都送出宫去”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李奇忙抬头,急忙道,这几位秀女全都是太后与几位公主精心挑选的,皇上要是往宫外这么一送,还不得闹翻天去。
傅楚楚醒来时正好听到这句,她缓缓睁开眼睛便瞧见殷肇清冷俊美的脸庞,他身着明黄色常服,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俊眉微微蹙起,见她醒来眉宇间才稍稍柔和了些,“楚楚,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会是做梦吧?
眼前的殷肇让她觉得好不真实,她弯了弯嘴角,忍不出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他,从额头到如墨幽沉的眼眸,从高挺的鼻梁到薄唇,她的手缓缓的在他脸上划过,最终停留在脸颊上,“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不然怎么会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