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是李铭春五十大寿,一早下人们就开始忙着张罗起来,披红挂彩,整个李府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大门口的两尊石狮子都擦拭的一尘不染。
李铭春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家忙碌,喜在心头,站了一会又跑到门外张望,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李铭春一一将他们请入府内。
“姥爷!姥爷!”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孩童被人从一辆马车上抱了下来,见到门口的李铭春,老远就喊了起来。
李铭春笑呵呵地看着跑过来的小丫头,口中连连答应着,“哎,我的宝贝外孙女!”说着话,俯下身将女娃抱在怀里。
女孩身后的华丽马车上走下来一对夫妻,他们笑语盈盈地看着李铭春,相互扶持着走进了李府大院。
“钰儿,快下来,别累着姥爷。”白衣男子说着从李老爷子怀中将小女孩拉下来。
上官钰潇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俏皮地跑开了。
中午酒宴开始的时候,一辆马车装着数十坛上好的酒,停在了李府门口,车后跟着的几个朱红色衣服的大汉,不由分说将酒搬进了李府,管家李富贵见状立刻上前阻拦,“你们是什么人呀?干嘛给我们李府送酒?”
朱衣人并不回话,只顾干活。
“喂喂,停下来!不许进去!”李富贵有些着急了,跺着脚大声喊道。
“李伯伯,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还好不?”一个身穿天青色长衫的男子,手持折扇缓缓走来,看到李富贵拱手问好。
李富贵当即愣住,“你是——是——白景文?”
青衫男子含笑点了点头,“李伯伯,还记得我,这就最好不过了!整个李府除了小雨,也只有李伯伯你对我好。今天是老爷五十寿辰,作为晚辈,你说我是不是该过来拜访问候一下呢?”
李富贵见他那气势竟不像来拜访贺寿,倒像是耍威风来了,他掠了掠胡子,笑呵呵说道,“作为小辈是该来看看,但是用不着这么客气吧?”李富贵指了指搬酒的那些人。
白景文立刻会意的大笑起来,“小侄说来也有五六年没进过李家大门了,逢年过节也没有尽到过做晚辈的礼数,这点酒算得了什么?”说完收起扇子,大摇大摆进了李府大门。
李富贵看着他进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变了,真是变了!”
李铭春一身崭新的暗红色长衫,手中斟满酒的杯子高高举起,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来参加我李铭春的五十寿宴,李某敬各位一杯,请!”语毕一扬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餐桌上众位亲朋好友,也都纷纷举杯。
“啪!啪!啪!”三声掌声清澈的响在众人耳畔,在座各位皆是一愣。
上官青木警觉地站起身,环视院内并无一人,他双眉微蹙,“什么人?!”
“你就是小雨的夫婿吧?倒是一表人才,李叔叔眼光果然不差。”几句话说出来,人也有迅雷之势来到了青木眼前。
上官青木看着来人——浓浓的眉毛,不经意间微微轻挑一下,大眼晴笑意深浓。凭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看出,那笑容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这个人就是小雨心心念念的旧情,人吗?
上官青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杀气,也感受不到他的友好,于是也微微一笑,“在下正是小雨夫君,上官青木。不知阁下今日来访,是何用意呢?”
白景文内心深处暗流涌动,很想狠狠地教训面前的人,但是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五年前做事不计后果的白景文了,思想成熟了,心机城府更深了。他忍耐住心中的怒火,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屋内的场景,看到李铭春那张不见血色的脸时,他忽然大声笑起来,“哈哈哈,我当然是来看望李叔叔了!”说着头转向李铭春,“李叔叔,您不会已经忘了小侄吧?侄儿却一直都惦记着您呐!您看,您说让我去考文武状元,我就考上了,皇上御赐给我的百坛上好的宫廷御酒——陈年杜康,我舍不得喝,今日就孝敬您老吧。来人!”说完唤人将酒搬了进来。
李铭春脸色变了又变,他颤颤巍巍站起来一只手指着白景文,“你,你,你这得志的小人!谁稀罕你的酒,给我拿走!拿走——”
白景文却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我今天来,还想告诉叔叔,希望您能够记得您说过的话!千万别把侄儿当猴耍!”说完转身走出了李府大堂。
李铭春气结,说不出话来。
“岳父,千万保重。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上官青木安慰了几句,就疾步出了房门追着那白景文而去。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青木拦在李府大门口。
白景文微微一笑摇摇头,推开了他,“回去问你岳父,当年他对我说过什么!”
“我不管他对你说过什么,如果你胆敢对他们不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走着瞧吧!”
李府后院,李疏雨和女儿刚刚吃好饭,钰儿在屋前的芭蕉树下玩耍,疏雨坐在大厅里喝茶,一杯热茶刚刚斟满杯子,就看见梧桐急急忙忙的从前院跑了回来。疏雨放下手中茶杯,迎了出去。
“小姐,不好啦!”梧桐见她出来连忙走上前去,看到芭蕉树下玩耍的钰儿,压低声音说道,“白景文,来了!”
疏雨顿时愣住,“他来做什么?说什么了?”
“他好像是中了双科状元,给老爷送了几十坛宫廷御酒,还说让老爷不要忘了当年说过的话——”梧桐话还没说完,疏雨脸色已经变了又变,还不等她说完,李疏雨已经向前院跑去,梧桐看着她的背影喊道,“小姐!他已经走了!”
钰儿见母亲急匆匆出了院门,不解地看着梧桐问,“梧桐姑姑,我娘怎么了?”
梧桐走到钰儿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红扑扑的小脸,“没事,你娘去看看你爹爹是不是喝醉了酒。看你玩了一身灰,走跟姑姑去洗洗。”站起身拉着钰儿去房里洗手了。
李疏雨跑到前院的时候,白景文已经走了,三十多席的宾客也走得差不多了,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大多数动都未动一筷子。
李铭春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的猛灌酒,连着喝了十几杯后,放下杯子不住的叹气。
上官青木劝不住老岳父,也只好陪着喝酒。
“哼,想不到我李铭春一辈子结交的朋友竟没一个真心的!这些人看见这个得志的小人来耍威风,生怕被我连累,酒都不肯再喝就全跑了!”李铭春声音里带着哭腔,忍不住又满上一杯酒,端起来就要往嘴里灌。
却被疏雨一把拉住,“爹,别喝了,别人也许……咱们家一向不为难别人的。”
李铭春任由疏雨夺下手中的酒杯,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得罪他。”
“不!爹,是女儿的错,女儿带累您了!”疏雨一下子跪倒在李铭春面前,“您是对的,女儿本不该招惹这样的人。”
李铭春扶起女儿,看了看她泛红的眼圈,长叹一口气。
一直不说话的青木,喝了一口酒道,“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现下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白景文下一步要干什么,也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他只是来向我们炫耀一下,并无其他用意。岳父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们的。”青木语气淡然,仿佛刚刚一切只是简单的闹场。
但是他心里清楚,白景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很清楚白景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他十五年前就领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