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众人寻回了各自的银子,谢过山伯三人而去,这回,且看他三人去得如何。
却说山伯一行三人离了林间小店,依路行来,不觉间又是几日,也不知尼山学堂还有多远,正行处,见迎面走来个肩挑柴禾腰插弯刀的老者,英台迎上前,施礼问道:“老伯,晚辈乃苏州学子,前往尼山拜学,不知此去尼山学堂还有多少路程?烦劳老伯相告一二。”
老者见问,又听说是苏州来的,便将三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你们是要去尼山学堂啊,也没多远了,过了前面那个镇,再走个把多时辰就到了,不过,你们得走快些,不然,天黑前你们也到不了那镇上。”
三人谢过老伯,走过十几里路,这才到了镇上,此时天色已然不早,正要找个住所,却见那三杈路口有家客栈,里面灯火通明的,倒也显得气派,英台和四九就要往里走,山伯将二人叫住道:“这家店坐向不好,坐北朝南,水火相向,且门前又有三叉道,犯了冲煞之相,为不吉之地,这地方不是个好居所,我们还是另找一去处的好,以便住得安稳些。”
四九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公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看风水的呀,这又累又饿的,住店也要挑三捡四,只住一个晚上,再不好也比那荒山野地的好吧?”
山伯神色肃然地道:“你懂什么?出门在外,小心些为好,若是遇上些不是的勾当,对我们这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却不是好处,像前些天那样,在路边吃个包子喝口汤都遇上贼,这要是一不小心住进了黑店,那可就没得像那捉个小贼那般的光景了。”
这倒也是,就连个打尖的地方都出贼,这等气势辉煌的地方就难免不会有贼了。英台接道:“梁兄,你也太多心了吧,都走到圣人脚下了,哪有那么多不是的勾当啊,反正也只住一晚,我就不信会有那么巧的事,就这儿了吧。”
还没等山伯说话,四九又抢嘴道:“祝公子说得是,我们先进去,他若是怕的话就另找去。”
英台又道:“梁兄啊,都到门口了,再好的店也只是住一晚,就这家算了,也省得到处去找啊。”
有道是,三言难对四语,山伯也只得依了,便道:“那好吧,你们说行就行,若真有个不是的勾当,可别怨我啊,说完话,这才向店里走去,那掌柜的见有客人上门,便上前迎问道,三位客官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啊?”
四九没好气地道:“笑话,天都黑了,来你这儿不住店,难不成要在你这儿吃了饭再到别处去住宿么?”
山伯见四九出言不当,便训道:“四九,怎么这样跟掌柜的说话呢,读书人不得如此无礼。”
四九不是读书人,平常也没什么文里文气的话说,听主子说什么读书人,便一鼓气地道:“公子,我又不是读书人,哪里懂得什么有礼无礼的呀,再说了,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英台见山伯在和四九说话,便向掌柜的问道:“我们要住店,还有空房吗?”
掌柜的笑嘻嘻地应道:“有、当然有啦、不过,只有一间了。”
这么大个店怎么就只有一间了呢?英台有些失落地道:“只有一间呀,我们可是三个人呢,一间房怎么行啊?”
掌柜的见英台说一间房不够住,便又讨好般的道:“客官,真是对不住,这几天住店的人实在是太多,还有一间房算是几位运气好,若再晚些儿来啊,只怕是这一间房都没了。”
英台一幅难看的表情说道:“我们三个人呢,你这儿只有一间房,还说运气好,这是那门子的运气好啊?”
掌柜的见英台一脸的为难,又笑着说道:“那是当然的了,我们这个镇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这南来北往的人却也较多,你们三人一间算是够宽敞的了,有时候啊,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就十几个人男男女女的都在一屋里打地铺,这个镇也没几家店,有时候就连打地铺也没地方,一张床上睡三个人只不过是挤了一点儿,总比那打地铺好吧?”
想到自己是个女儿身,英台很是失落,苦着一张俊俏的脸说道:“三个人挤一张床,就连翻个身都不方便,这教人怎么睡嘛?”
撑柜的顿时疑惑起来,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问道:“一个人一张床是躺,两人一张床也是躺,这三个人一张床,大不了就是挤了一点儿,怎么就不能睡了呀?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出门在外还挑三捡四的。”
英台一脸的不悦,排斥性地望着掌柜的,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当然不懂了,也用不着要懂,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睡的,这三个人挤在一起,你叫我怎么睡得着啊?”
掌柜的看了看那双似乎不友善的眼睛,又道:“这个好办啊,你要是不习惯几个人挤,我吩咐小二另给您打个地铺,或者是加一个床,那就不用挤在一起了。”
英台反对性的问道:“打地铺和加个床不也是在一间屋里吗,这跟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区别的呀?”
撑柜的见英台横竖都不行,便有些不耐烦地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后面的柴房和马棚倒是没人跟你挤,要不要叫小二带你去看看?我说年轻人啊,你要住就是这样,不住就往别的地方去,别老在这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我还有生意要做呢。”
山伯见撑柜的有些生气,便一边给撑柜的赔礼,一边向英台道:“算了吧、贤弟,掌柜的说得也对,走在外头真是不比家里呀,三个人是挤了一点、打个地铺将就一晚吧,我在家也不与别人同床的,好歹这也比荒山野地好得多嘛,说不定到别处还真是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了。”
见山伯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反对,很不情愿地道:“那好吧,梁兄说行就行,不就是一个晚上吗,有地方打地铺也比没地方好。”随既又向掌柜的道:“这间房我们要了,请掌个灯、带个路吧。”
掌柜的又是一幅好脸色笑着道了声好,随即着小二掌灯带路,三人跟着小二上了楼,打了个左拐,走至最里处,开了房门,那小二将灯放于桌上道:“三位客官,就是这里了,待会儿多给你们拿些被子来就是了。”
说完转身便走,山伯将小二叫住,吩咐道:“我们走了一天的路,甚是着累,麻烦你一会儿将我们的饭菜送到这里来行么?”那小二应了诺,便去了,少时,真个将饭菜送上,三人用过,又过了些时候,小二送来了被子、收了碗筷,招呼山伯等人好生休息。
都说是仆人远比主子懂事,这还真是不假,你看这四九,不闻不问的,拿了小二送来的两张被子在一角落里就睡,英台见四九把两张被子都拿了去,便问道:“你怎么把两张被子都拿去了,还有我呢?”
四九毫不犹豫地道:“你就不用了,那床上不是有被子的吗,你跟公子睡床上一张就够了,我睡地上当然得用两张了。”
英台带着极度不愿的脸色道:“不行,我不能跟你家公子一起睡的,还是你跟梁兄睡床上,我来睡地铺为好。”
四九也不示弱,问道:“哪里就不行了,你跟公子都是公子,又是结拜过的兄弟,一样是我的主子,怎么能睡地上呢,这地上就让我睡好了,你们俩睡床上,免得争。”
山伯见得:深知四九的用意,便向英台说道:“算了吧、贤弟,四九他虽然听话,可有时候也很犟的,他说的也有道理,哪有叫主子睡地上的呢,这样也好,免得你我兄弟二人又争来让去的没个休,这一路走来,同行多日,为兄还没有好生地跟贤弟聊过,趁今晚我们兄弟俩共眠一榻,好生的聊聊家常,说说往事,只怕是到了学堂,你我各自都要用功读书,哪里还有时间谈天说地的呢。”
英台心中暗想:“若我也是男儿之身,也一样什么地方都可以睡,可我偏偏是个女儿家,怎么能跟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呢?”意念间便道:“那到也是啊,到了学堂,早晚四时都有功课,哪有时间聊东说西的呢。”
他二人聊了一会,谁也不肯先睡,山伯早已有些倦意,便道:“贤弟啊,明天还要上山拜见夫子,我们还是睡了吧。”
英台正为这两个人同睡一张床的事发愁,哪有心情入睡,随即应道:“梁兄若是困了就先睡吧,我还不困,先坐会儿,等困了才睡。
山伯也不再言,只得一个人先睡了。”
英台本是女儿家,虽然是着了一身男装,与山伯称兄道弟的倒也洒脱,但若要与山伯同睡一张床、盖一张被,这可就难了,最起码,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心中多少也有些顾忌,一但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那可是天大的不得了,只好坐在桌边拿卷书陪着灯打发时间,这一坐便是许久,过了些时候,山伯见英台还坐在那里,便问道:“贤弟你怎么还不睡呀?很晚的了,小心着凉啊。”
一个十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这连日里爬山涉水晓行夜住的,早已是身心俱惫,怎奈眼前,要与一个血气方钢的男人共睡一床,自己倒也没什么,就是怕被他人发现了我是女儿身,那岂不是去不了尼山坏了大事,眼看就灯枯油尽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这才到床上连衣睡下,既便是躺下了,可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山伯见她如此难眠,又问道:“贤弟,你这般的难以入睡,是不是想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