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不由得可惜,当年模拟考次次全校前三的他,班主任早已将他列入清华北大的行列,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好?这个问题是我们小时候常常苦恼的,长大了却没几个人再为它苦恼,只有纪恒还保留着这个权利,没想到他在紧要关头竟发挥失常,这让敬岗爱业的班主任差点心肌梗塞,惋惜连连。
“我,我好像作文跑题了。”纪恒的脸红到了肚脐,一脸窘态,季沫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知何时,太阳终于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里,收拢了最后一丝光线,取而代之的是寂静的幽蓝。
秋风徐徐吹来,静谧而安详。
季沫最憧憬的意境,是站在宽广无垠的苍穹下,仰望着像大海一样苍蓝的天空,风吹起了她白色衬衫的衣摆。手中紧握着的吉他和她在一望无际的世界里渺小如尘埃,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你还没有跟我说呢,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就是!我最近有超级多的奇葩事”,细致入微的纪恒把季沫的诉说欲勾了起来,只是事情已经过一段落,季沫早已风清云淡,基调反而成了讲笑话般轻松,从宿舍里的糗事,到被辅导员罚值日,事无巨细一股脑儿吐了出来,最后和纪恒齐齐笑了起来。
其实这些,与幼时的变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可纪恒却希望她永远都能像现在一样,受了欺负想倾诉,会抱怨。而不是三年前那个样子,眼泪积满了她的眼眶,声音颤抖却还要对他说,纪恒,我没事。
那时他觉得,自己像一团膨大而松软的棉花,徒有其表的强大,却没有力量。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哪里来的流星雨?连可爱的星星都没有,本来看到闪烁着的点缓慢移动使得季沫精神抖擞,仔细观察才发现是旁边机场飞行的飞机!
“天呐,我的愿望看来是没机会许了。”季沫垂着脑袋,随手抓起脚边掉落的柳枝胡乱画圈。
此情此景,纪恒也知道流星雨也只是人们美好的臆想,他接受了现实。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身边受伤的小兔。
“其实也没关系咯,沫沫。”他拍拍小女生的肩膀,倦意全无,甚至郑重其事地站起,清了清嗓子。
“你就把我当作流星雨好了,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简直是贴心小棉袄啊!季沫欢脱的蹦达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那是从心而生的快乐,纪恒看到了她清浅的梨涡。
季沫并非艳光逼人的大美人,但她眉目清澈,肌肤透亮,笑起来时梨涡婉转。你看着她笑,就会唤醒内心深处那片安宁的记忆。
孩提时期的事情大多都已忘记,幼儿园的玩伴,学前班的老师,模糊到连轮廓都都没有。只有季沫,她像无形的丝线般把微不足道的片段串联起来,每一个场景,每一份心情,都无不有她的参与,或是因她而起。
原来她就是他的童年。
那个总是萦绕在他窗前的女孩,歪着脑袋即使对那些字帖不知所云也不肯离开,在院落里追着小鸡跑学着小鸡咯咯叫还总是笨手笨脚摔倒。她没有特别之处,连找他交朋友的方式都傻得可以,却能扰乱他本还稳健的笔尖,会让他牵挂。
原本一张足够细密的网,曾以为它坚不可摧,季沫却像柔软的沙子渐渐渗透进来。赶不走,不知何时起,早已融为一体。
鸟雀无声,季沫看着纪恒柔和如波的眼神,才晓得他并非玩笑。她合起笑容,正色道,“纪恒,我希望我们都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她知道这个愿望庸俗,可你以为茫茫人海里,找到自己爱的人容易吗?很多人,他们走过糊涂的一生,时光镌刻下苍老的痕迹,暮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的真爱空空如也,无所依托。
可她希望,那些人里不会有他们的身影。
“好,我会帮你实现的。”
夜风带着树木的清新掠了过去,季沫望向远处无边无际的夜空,好似真的有流星一闪而过,美而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