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丞相府前,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静停在门前,众人簇着丞相出了府门,见丞相扶着一女子,轻纱掩容,眉间隐约现几分苍白,一步一颤整个人都要散了一样,丞相沐林小心翼翼的颤扶着女子上了马车,侍女随侍两侧。
沐景风看着前面两人父慈女顺的上了马车,心里更是酸苦,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沐染晴,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趴在地上来求我!哼’沐景风一甩袖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里,沐染晴浑身慵懒的倚靠着,身上的病态全然消失。
沐林坐在一旁,读着书卷。
“皇帝!真的可以不跪!”沐染晴正为此事发愁呢!
“沐氏一族是东朝国的开国功臣,先帝特赐沐氏子弟不必行跪拜礼。”
“哦!”沐染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沐林先行下车,将沐染晴扶出来,可儿紧跟着身后扶住弱柳扶风的沐染晴,从后马车上下来的沐景风挤到沐染晴身旁,“姐姐,我来扶你”沐景风嘴角翘了翘,沐染晴瞥眼看了看沐景风,嘴角扯了扯,看到从宫门口迎来的凌王,心中断然明白。
沐景风扶着沐染晴走到九凌王面前,娇羞的行了礼,沐染晴则一脸病态的愣在一旁,沐景风见沐染晴无行礼之意,拉了拉站在一旁的沐染晴。
“长居深闺怎么出来了!还以为你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呢!”凌王一脸讥笑。
“跟你有关系吗?”
“时辰不早了,还请王爷移步让路。”说着便从九王一侧离开。
沐景风心里一阵凉意划过,灰溜溜的跟在沐林身后朝大殿去。
大殿上,丞相位居百官之首,沐染晴进了大殿,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沐景风则是跟其他熟悉的官家小姐一起聊天去了,瞧了瞧四周,神识可以探识整个大殿,又可以远离人们的视线。
端起一杯清茶,移到嘴边,一缕青烟绕过茶杯,沐染晴看了看茶水,面无表情的一饮而下,从早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殿门口喊了起来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众人皆起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唯有丞相沐林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沐染晴坐在角落里,连站都没站,喝着小茶,悠闲的看着皇上贵妃走过,沐林看见角落里的沐染晴,心里一阵欣慰,有沐家子弟的风范,待皇上贵妃坐定,众人才纷纷落座。
“宫宴开始!”皇上话音落,歌舞便开始了,沐染晴打量着皇上身旁的皇贵妃,能将保持十年盛宠不衰,手段也是不少。
凌晚风四周望了望,从进殿是就感受到有神识在打探自己,到底在哪里呢?
看到凌晚风要朝自己望来,沐染晴收回目光,继续喝着清茶,凌晚风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望到沐染晴时,心中一阵惶恐,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眨了眨眼在看了看,才收回视线。
半晌,歌舞已毕,凌皇贵妃开了口,“陛下,这宫中的歌舞,有些厌了,听闻御史大人的千金弹得一手好琴,可要听一听啊!”
皇帝看了看凌贵妃,只是淡淡的说了“好!”
“今日宫宴,各位小姐有何才艺可尽兴表演,得头筹者,本宫有赏。”凌贵妃刚落座。
御史千金凌蝶走上台,“凌蝶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琴。”
“回禀娘娘,臣女拙技,不敢堪称好琴,”话语中透露着骄傲,记得不错的话,凌蝶应该是凌晚风的侄女吧……
“那你且弹来听听!”凌蝶应声走向琴台,纤指拂上琴弦一勾试音,尾音一止,双手拨动着琴弦,一曲凤求凰婉约流出,凌蝶琴技功力算是比较深厚的。
一曲凤求凰婉约浑厚,如果没有间歇处抖音出了那点瑕疵,此曲便完美了!
凤求凰精便精在间歇处的抖音,只有真正用心读琴的人才能弹出,像凌蝶只是为练琴而练琴的人,永远都不会领悟凤求凰的真正用意。
一曲弹毕,贵妃大赞凌蝶的琴技如此惊人,连皇帝看凌蝶的眼神都充满了占有,凌贵妃见东风吹的差不多了,使眼神让凌蝶退下,只见凌蝶并未离开,朝皇上一礼“臣女听闻丞相府千金沐染晴久居闺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臣女斗胆想与沐染晴讨教琴技,”躲在角落里的沐染晴一听提到自己了。
柳叶眉一挑,好戏开始了!
坐在百官之首的丞相老爹开口“小女不曾习的如此种种,恐有负圣望,御史千金琴技了得,小女甘拜下风,”想让老子的女儿给你们弹琴,窗户都没有!
“哦!染晴也来了!”凌贵妃一脸惊喜的看着沐林,“本宫多年未见染晴了,在哪里,出来让本宫瞧瞧。”
众人朝角落里的沐染晴看去,此时沐染晴心里翻了无数白眼,你不是早就看见我了吗!
可儿上前搀扶着沐染晴起身,走到殿前,“见过皇上.娘娘”只是低了低头,并未下跪。
“大胆,见到皇上竟然不跪!”同是站在殿上的凌蝶见如此柔弱的沐染晴,眼里尽是傲慢。
“先帝曾有旨,沐家子弟皆不必行跪拜之礼,御史千金是想让染晴违抗先帝遗旨吗?”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上一片寂静,明明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得不听从,那一刻从她身上散发的王者气息,压制着整个大殿。
“我……我…我并无此意,”凌蝶心里感到莫名的害怕,有些后悔听了沐景风的话。
“哦!御史千金才艺了得,染晴久居闺阁,何以让御史千金挂念呢!”沐染晴一脸了然的看着凌蝶。
凌蝶心里一阵发慌,难道?她知道了?略过沐染晴瞥了一眼台下的沐景风,见她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想必是不知道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本小姐听闻染晴小姐久居深闺,想必才艺更是了得,特才有此讨教之心,还请小姐不吝赐教。”凌蝶微微低身,言语间尽是谦卑之意。
“千金既知本小姐久居深阁,不曾与人接触,有何来得知本小姐才艺了得呢!”沐染晴一脸不以为然,哼!想跟本小姐斗!
“额?”凌蝶一脸囧然,眼睛慌忙的朝四处求助,猛然看到下座的沐景风“沐三小姐甚是崇拜染晴小姐,平日里交往时也多次提起染晴小姐的才艺,借此宫庆大宴,染晴小姐也难得出来走走,凌蝶喜不自盛,有些唐突了,还请染晴小姐多担待。”
“凌蝶不过是讨教琴技而已,多年未见染晴,本宫也是十分想念,当年丞相夫人的才艺堪称东朝国第一才女,不知染晴是否有其母当年的风范呢!”凌贵妃护犊子!多年未见!口齿伶俐了不少!
“娘娘也知道我母亲呢?那自然是,母亲的风姿,望眼东朝国无人能比。”此话一出,就连凌贵妃都愣住了,这话太大胆了!这是不要命了!
“咳!既然如此,你便表演一番吧!”沉默许久的皇帝突然开口。
一双利眼落在沐染晴身上,沐染晴对上皇帝的利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沐染晴从内而发的王者之气,让高坐皇位的皇帝从心底了燃起一丝恐惧。
皇帝转了转眼睛,看了看端坐的沐林,“你养了个好女儿!”一句话中包含太多的意思,可台下的沐林心中不以为然,还用你说,我知道!
“我不曾习的什么琴棋书画,只是闲时拨弄几下筝,倒是还能入耳,若皇上不嫌弃,我便试一试。”说着便有人将筝抬了上来。
沐染晴走上前试了试筝,果然,筝音浑厚有力,虽与琴是两种乐器,但在音韵上远远超出琴的细水长流,一首万里破军,犹如将边疆的旷世大战搬到皇殿上,萧条大漠,天际处日渐出,沧桑丘土,风卷西沙,旷世神将归来,万军顿时溃败,不动一兵一卒,只是一个眼神,万军皆退。古筝的浑厚之音,将这万里破军之气势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曲落毕,整个大殿上静的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啪啪啪啪”高殿上传来鼓掌声,众人抬头原来是七王!敢在皇帝面前如此不羁,也只有七王有这个本事了!
“好!没想到一个久居深闺的千金,竟能将这沙场名曲万里破军演奏的如此逼真,真是好!”皇帝大喜,东朝国皇室崇尚沙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自然是更喜欢这粗旷的沙场名曲了!
“还能入耳罢了!”
“今日朕不甚欣慰,赏!说说你想要些什么。”
“陛下!你忘了吗?染晴与小九从小定有婚约,若说赏赐,何不尽早定下婚期,这不是最好的赏赐嘛!”凌贵妃娇嗔着,嘴角洋溢着欢喜。
“皇上,我不想嫁给凌王!”沐染晴瞥了一眼凌晚风。
一句话出,大殿上议论纷纷,高坐上皇帝脸色稍变,凌贵妃眼中尽是难堪。
“咳咳,皇上不知。咳咳,我从小久居闺阁,不愿咳咳.与人接触,除了母亲离世伤心过度之外,咳咳,咳,是因为,染晴从小患有奇病,咳咳,咳咳,过路道士曾卜过卦,卦象示染晴,咳,活不过十九岁,如今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可惜了染晴无福嫁于皇家为皇家妇,染晴听闻,三妹与凌王一直相互倾心,两人惺惺相惜,或许已经私下里定了,咳咳,染晴不忍临死了还要去拆散如此好姻缘,望皇上成全!”沐染晴一脸的病态,面容惨白,坐在台下的沐景风更是吓得浑身哆嗦。
高位上的凌晚风,虽然笑容还挂在脸上,可浑身的火药味,眼神中尽是责怪的看着凌王。
凌王怒瞪着沐染晴,这个贱人,竟然将景风扯了进来,眼神恨不得吃了沐染晴,“启禀父皇,儿臣确实喜欢的是景风,还请父皇取消儿臣与沐染晴的婚约。”
“咳咳,皇上,染晴无福,就让妹妹代替染晴了。”说着沐染晴便要晕过去,可儿上前扶住,风隐护在沐染晴身后,沐林见沐染晴晕了过去,唰一声就跑过去把沐染晴抱了起来。
“皇上,小女身子不适,臣先行告退!”说完便离开了。
回了丞相府,沐染晴一身的病态全无,其实在马车上就已经好了!沐景风则留在皇宫里一夜未回。
第二日,圣旨传进了丞相府,沐景风也随传圣旨的公公回了,“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沐府嫡女沐染晴,德才兼备,堪称国女典范,特封沐染晴为东晴公主,赐公主令牌,随意出入皇宫,钦此!”沐染晴没有前去接旨,只是让沐林接了旨,可儿去拿糕点时顺道捎回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沐府幺女沐景风,贤良淑德,与凌王自幼指腹为婚,定下月初五完婚。入正室为凌王妃。钦此!”沐景风与二姨娘欢欢喜喜的接了圣旨,带着赏赐回了院子。
沐染晴躺在藤椅上,听着可儿一脸愤恨的描述着二姨娘和沐景风得意的嘴脸。
“可儿,怎么好像跟沐景风抢了你的丈夫一样,”
“小姐,你都不生气吗?你是没看到就连她院子里的婢女个个神奇的就跟她要嫁给凌王似的。”
“要不,我去跟皇帝说,把你也给了凌王,做侧王妃?”
“小姐,你就别打趣可儿了!”
“哈哈!这是她自己选的路!”皇室生活,并非只有荣华富贵,更多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沐景风虽然嚣张跋扈,但是论心眼,她还差得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