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养一个人,不是说说这么简单,是需要粮食的。而换取粮食的唯一途径,就是采更多药草。
她是采药人。
从小跟阿爹翻山越岭,认识了不少草药。自从阿爹去后,她都不采多,够养自己就行,现在不同了,她要更努力。
让她惊喜的是,黑风能帮她。
她本没想带他。
那些珍贵的药草,大都生长在绝壁,下去很危险的。可是,她前脚才出门,黑风后脚就跟来了。
开始她都没发觉,偶然一次回头,才看见那个身影,远远跟在她后面,一直注视着她,像白风那时一样。
这说明,他接受了她。
她登时好开心,奔过去拉他:“你来啦!不想一个人在家?那就跟着我吧!不过千万别乱跑,深山没路,会走丢的。”
他躲开了,看着她。
她笑逐颜开,又伸手去拉:“你不用怕,有我陪你呢。这里山很美,你跟我来。”
这一次,他没有躲。
她这才惊讶地发觉,黑风的手很大,温暖又有力,好像阿爹的手。分明是她牵着他,但两人的手一握,反倒像他在牵她。
好怀念。
阿爹不在之后,再没人牵过她。白风虽然很好,但却不会牵她。
她抬头看着黑风,忽然觉得好暖。一种久违的温暖,从手上传到心底,在心底打个转,又传遍了全身。
好开心!
她不由执着他的手,往脸上蹭了蹭,对他傻笑:“除了阿爹和白风,你是第三个陪着我的。”
他看看她,没反应。
那也没关系,这就很好了,她开心地说:“等我们采到药,能拿来换吃的,你就能吃饱了!”
药草在峭壁上。
从山顶望下去,简直刀削斧砍,让人心头发毛。
她取出绳索,一头系在树上,一头系在腰上,认真叮咛他:“我下去采药了,你要待在这里,千万别乱跑,更不能爬下去,记住了吗?”
他不搭腔。
她挠挠头,又说一遍。
他还是不做声,连眼皮也不眨,只是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不会有问题吧?
她很不放心,但又不能不下去,只好郑重其事地再三叮咛,直到下去那一刻,还又探头看看上面。
还好,他很老实。
山风很大,峭壁间的风更大,她挂在绳索上,整个人晃晃悠悠。但她并不怕,从小就习惯了这些,没必要紧张,只需要谨慎。
她全神贯注。
采着采着,忽然头顶一暗。阴天了?她抬起头,登时吓一跳。
黑风下来了!
他学着她的样子,手攀绳索,正停在她上面,脸朝下看着她,也不知几时下来的。
她吓坏了。
峭壁这么险,山风这么大,绳索这么细,怎么承得住两个人!她急得大喊:“快上去!上去!”
他不理会。
这样下去不行!她要采取措施,先保证他的安全。
绳索承住黑风,重量已经很大,不能再承受她了。她毅然放开绳索,手脚并用,攀住突出的石尖,艰难地往上爬。
幸好他没动,只是看着她。
终于爬到他身边,指尖都擦破了,十根手指酸疼。她咬咬牙,腾出一只手,解开腰上的绳索,缠到他的腰上。
她一手抓着岩石,单手没法系扣,只好探过头去,手口并用,给他打了个结。
这样就行了。
即使他脱手,有绳索系腰,也不会掉下去。她总算松口气,正想再往上爬,可抓住岩石的那只手,由于用力时间太久,手指忽一阵痉挛。
“啊!”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掉下去,只觉山风刮面,耳畔呼呼作响。
要死了。
她心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恍恍惚惚,好像又看到黑风。
黑风……
她一个激灵,猛然醒神。
真是黑风!
他的脸很近,就在她脸前!怎么会?!他不是系在绳索上么?不是挂在山壁上么?怎么会在她脸前?难道也掉下来了?!
她一下瞪大眼。
风还在吹,吹得她衣袂翻飞。周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山壁,没有绳索,只有他和她。而他抱着她,正在御风行。
她彻底呆了。
直到两脚沾地,她仍呆呆愣愣,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回过神来,伴随一声惊喜的叫:“你会飞!你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