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玄色劲装，窗外飘洒着的雨溅湿了他的后背，他将额前散落下来的发丝随意拔到脑后，许是刚杀过人，他腿腹上的匕首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血。血液滴打在楠木制成的地板上，缓缓被晕染成迹，待凝固后，再也变化不了形态。
他身后是一片阴暗的京城，局限性的轮廓如一条曲线，包裹在那木质矩形框中，风雨在窗边打转，雨被风交炽着，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翻滚得如同一个深潭，漆黑一片，似要把人吞入其中，挫骨扬灰！
他是时光，来自黑暗，也必定去往黑暗，在这个途中，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一如现在，他一身劲装破窗而入，却也无人能阻。他看着厢房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西景瑟，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薄唇轻勾，笑得邪气四溢:
“怎么了，小瑟儿？”
男子的声音偏中性，因为刻意压低声线，听起来有些沙哑，回荡在四壁之间，恍若夜间夺人心魂的魔魅，只需轻勾手指，便可惑乱天下人。
女子呆望着他，眸中快速划过几丝沉迷，继而消失在那双黑眸里。她轻咳一声，似是在掩饰那一瞬的沉沦。继而朱唇轻启，依旧是那如珠碎玉裂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落，便对一旁一直立着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婢女退下。
时光不语，没有任何闯入女子房中的不适和尴尬，径自走到玉桌前给自己到了杯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许是喝得太猛，一些茶从唇角溢出，顺着时光仰起的弧度，缓缓流入颈项处，最后在那有些单薄的夜行衣上晕染，绽放成花。
西景瑟看着液体流入时光的脖颈，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待到婢女将门带上后，才坐回瓷椅。重新拿起茶盏，低头轻轻拨弄茶叶。表面平静，心下却一阵翻涌。
那身着烟罗裙的女儿欲语还休，黛眉轻皱，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薄怒，欲发作却又不敢，于是只好咬着唇瓣，心下暗自疑惑。
美人天下无双，奈何此刻无人欣赏。厢房内一片寂静，良久，一道声音终于打破沉寂:
“小瑟儿刚刚在和扉一聊些什么，莫不是又开始算计人了？”
时光懒懒散散的声音缓慢而悠扬，他斜倚在贵妃塌上，薄凉的红唇被泯成一条直线，那双褐色的眸子映着墙上折射开来的红光，显得诡异至极。无人可猜测他心中所想，也无人知道他下一刻会干什么。在他面前，任何小动作似乎都不如坦坦荡荡。
西景瑟清楚这一点，她快速稳了稳心神，抬头看向时光，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以你的武功，会听不到吗？”
她从不会让费一些没有必要或者那点不需要让费的时间。即使，她面对的这个人是时光。
女子声音柔和而平静，眉目间的自信与记忆中一致，连紧张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也从未改变。只是，无端的让人觉得烦躁。时光看着西景瑟，眸中竟悄然堆起阴郁之色，随即，这片墨色又不知被卷到何方，没留下一点踪迹，让人毫无无匿迹。
西景瑟后背一寒，看着时光那不知将视线落到何处的眸子，到底还是选择重述一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