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号的公寓门前,每天都会经过很多的人,主要是这条道上两旁种满了枫树,人人是情侣,人人是运动家。
秋景初抬头,握住了一片从树上飘落的枫叶,嘴边勾起了苦涩的微笑,刚到渥太华时,古斯总是在这里等着她,无微不至,像个大哥哥一样的照顾她。
那时叶媚总是调侃他们俩,总说他们会在一起,大概说着说着就在一起了吧。
人都是乌合之众啊。
“哎呀,你怎么还在这啊,快点过来!”叶媚在前面催促着,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怎么啦?”秋景初漫不经心的问到,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程,反正没迟到,她走得慢悠悠的。
她偏头,反倒被一群奔跑的初中生给吸引了,打打闹闹的,C大距离这初中很近,有时也能看见他们在C大的操场打闹。
“喂!”叶媚怒斥一声,将秋景初的心思吊了回来,“您老可以尊重我一下吗,我要说的可是一件大事,关系到你的。”
C大的门口近在眼前,滴,学生卡刷了一下,顺了叶媚的意,神秘兮兮的问到,“难道加拿大发现了恐龙,哎呀,那我们得捉紧时间逃跑了,要不然恐龙真的会把我们吃了。”
“啊~”叶媚粉拳乱打,无法忍受之下,直接将秋景初扯到了公式牌上,“你丫的自己看吧,我管不了你了,反正我今天不去,要不然被记了大过,就对不起我那没见过的爹妈了。”
红红的公式牌,仿若还散发着浓烈的工厂油漆味,C大名言规定不允许学生找兼职,否则按记大过处理。
秋景初皱了皱眉头,不是吧,今天可是……
“嘿,你说那容御风做那么多工作会被老师知道吗?”叶媚搭在秋景初的肩上问到。
“会吧。”秋景初心不在焉的回答道,随后转念一想,笑嘻嘻的说到,“既然你不去,给我顶着点名的事,就这样了啊,我啊,赚了钱给你买吃的。”
“你丫的,我又不能一个顶俩!”叶媚在秋景初身后大喊大叫。
C大宿舍楼旁的花园栅栏修了又坏,坏了又修,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学校也知道原因,大概是某些夜不归宿的学生所为,当然这种行为倒便宜了秋景初。
呸!
秋景初从嘴里吐出了像是混杂着实验兔子味道的绿草,跌跌撞撞的站起抬起脚,拍了拍白色帆布鞋上粘着的泥土。
“喂,秋景初,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啊~”
她心里疙瘩了一声,听声音就知道是容御风那个无聊的家伙,她并没有打算理会,准备穿过并不繁忙的柏油路。
“嗯,为什么照片和本人长得不一样,怎么这么丑。”容御风不知说的是本人还是照片上留着长发的她。
秋景初猛的低头,抖了抖书包,果然是学生证!
“给我!我没空陪你玩!!”
“哦,那你打算去哪?”容御风寻根问底,没有任何书籍可以证明他是C大的学生,流里流气的,像极了社会上的痞子。
“给我。”秋景初并不打算解释,关于她在做殓妆师这件兼职的事情,除了叶媚,就只有PD导师知道了,她并不愿意让容御风知道。
也许,他会像所有人一样!
呵呵,那厌恶的眼神让人难以忍受。
“不给!”他像个孩子一样的无所谓,正好她生气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有趣。
秋景初怒瞪了他几眼,喉咙梗住的脏话半天没吐出口,半响后,她用力的将提包扯好,没好气的骂到,“巨龄儿童!”
容御风错愕了片刻,随后大步的跟了上去,“哦,挺好听的绰号。”
“……”她无语,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
“我也不喜欢缠着你。”
“……”她真想怒骂出口,那你他妈的不滚远点。
“为什么不说话?我在很礼貌的问你问题啊?”
问题儿童,绝对是问题儿童!
一路上,秋景初在加速,容御风却比她更快,她没办法,也就只能这样了,对于那种事情,守时与收尸是同一个概念。
她昨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一个孤独老人过世了,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家人似乎都在哭哭啼啼,不是说他们假,而是为什么不能陪在老人的身边呢,珍惜现有的时间呢。
她无法理解……
昏暗的小屋内很潮湿,桌上点了很多盏酒精灯,容御风没有跟进来,而是在门边看着她的所作所为,也许奇怪,可她根本没时间理会!
殓妆师的繁文缛节,其实对于从小在收殓家族看惯的秋景初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一个人的自然生死,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已。
她轻轻的拾起那老人的手,交握在身前,所有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她只是微微的抿了抿唇,酒精灯的照耀下,眼眶下红红的。
换衣,画遗容,入棺……一切都风平浪静。
老人被家人哭啼啼的送走了……
“哦,原来你在做这些事情啊~”怪里怪气的,他的面容下十分平静。
看着转身就要走的他,心急的她大喊了一声,“容御风!”
砰!
燃烧的酒精灯全正中了她的脚踝,她惊吓得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扑灭了她脚上的火种,可大大小小的水泡已经形成。
像是要被毁容了。
“笨蛋!”容御风愤怒的将她抱起。
“容御风,我求你别告诉学校。”她低声的哀求着。
“闭嘴!”
某诊所
“小伙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女朋友。”一个带着老花眼睛的医生不满的说着容御风,直觉他是一个坏小子。
“不是,不是……”
秋景初还没否定,那医生就打断了她,“不是什么,现在的女生都像你一样,不知道迷途知返,等到结婚你就知道了,现在烧你,没准以后用硫酸泼你!”
她无力辩驳,他似乎真的在认同医生的做法,一直沉默着,像个透明人。
“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医生气冲冲的走了,似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惨不忍睹的场景。
容御风敛着眸子,蹲下身,看着她脚踝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久久沉默着。
当她想打破这僵局时,一声对不起,让她将所有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只能低头定睛的看着他柔软的头发。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