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尚志轩躺将自己扔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刚才质问他——“你缠着我做什么?”
他被问住了,一直以来,只觉得要靠近她,却从来不明白为什么要靠近。
隔壁住着的一对小情侣定时定点地隔墙传来了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以及木床咯吱咯吱摇晃的声响,听着那样的声音,尚志轩脑海中浮想着康瑶,回味着吻她时的触觉,忍不住从身体里升起一股燥热。
该死!
他低咒一声,翻身进了浴室。
这是套廉价而简陋的租房,墙上掉漆,露出一块又一块的红砖,屋子小得只放得下一张床,只有与门口之间有小块地方可放鞋,而门口的右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蹲坑和洗手台占据了所有,洗澡时只能勉强站着。
他迅速脱了衣服,打开蓬蓬头,任冰冷的水洒在身上,直到强硬地把身体中窜起的火给灭了下去后,才胡乱擦了擦身子,也不顾湿淋淋的头发,爬到床上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难得出了暖阳,一丝丝阳光透过窗玻璃招进来,使得原本阴沉的房间一下子通明暖和起来。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觉得脑袋又重有沉,似有无数只苍蝇嗡嗡作响般让人难受。
尚志轩一手支着床面坐了起来,睁眼,看着眼前的日光下摇摇晃晃的事物,紧皱着眉头,心想着可能昨天洗冷水澡,又带着湿头发上床睡觉,所以感冒了,也不在意。
然而,才一下床,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晕眩不稳,直接向前栽了一跤,头重重地磕在了门板上,剧烈的钝痛让他一个激冷。
扶着墙进浴室一看,惨白的脸上,额头一片血迹。
男人粗心大意,全然不以为意,取水洗了洗额头的血,就无事一般地刷牙洗脸,回到床上换衣服。当换好衣服回到浴室照镜子的时候,才赫然额头又渗出了新的血。
拿水洗掉,怎么洗也洗不尽。
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稀薄,起初的轻微晕眩此刻愈发严重起来了。
明确感觉到了不舒服的某人这才晕晕乎乎地爬回到床上,从被单里摸索出手机,拨通了里面唯一的号码。
“喂?”略显冷淡的口气,声音却轻柔得让人心安。
尚志轩听到那个声音,不自觉地微笑:“瑶,还在生我气吗?”
“……”那头没说话。
他轻叹了口气,口吻略带央求:“虽然有点厚脸皮,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不太舒服……”
说完,也不听她回话,他就挂了电话,把地址用短信发了过去。
发送确认键一按,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尚志轩躺在床上,一手捂着头,望着天花板,随着血液浸湿了一张又一张的面巾纸,他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涣散,一种苍白的虚无感悄悄袭上了心头,他第一次真切体验到,原来等待果真是件极其漫长而折磨人的事情。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总是躺在病床上,独自忍受着病痛,苦苦等待着丈夫回来的可怜女人,那样孤独,无力,无助,却还是执着地等待着,固执地坚持着,哪怕明知道丈夫君心在外,仍旧是不肯放弃。直到死——
他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等待也会成为一种习惯的姿态,成了一种自妄的坚持,是垂危前最后的浮木,以死仅守稀微的最后一星点希望,似乎等待也只是为了等待。
然而,那样的希望又怎能奢望呢?
尚志轩苦涩一笑,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不能奢望。
“嘟嘟——”一连串手机铃声响起。
接起,是康瑶的声音:“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