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央央的惶恐表现在入睡前,卸去了白日里的娇纵吵闹,她紧紧握着安若的手,“小姨,给我讲讲故事啊。”
一双大大的鹿眼忽闪忽闪,偶尔有水光一跃而过,“奶奶总是给我讲故事,她说这样天黑了,梦里还是亮的。”
安若贴着央央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我们要好好记得那些温暖,它们一直藏在心里,不要总是悲伤失去。”
“嗯。”央央似懂非懂地抱着安若的腰身,“我要听红舞鞋的故事。”
“好。”安若笑着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珈伦。有一天……”
“……在那一刻,珈伦望见了穿着纯白衣裳的天使,它们的头上有柔和明亮的光环,原来,是上帝邀请了珈伦,她终是抵达了天堂。”
安若望着渐渐睡去的央央放低声音,讲完了故事,她轻轻压好被角,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已经没了电量,自动关机。
安若妈妈去了大姨家帮忙,房子寂静无声,细微的孤独被数倍放大。安若皱着眉,揉着太阳穴,怎么办,她在这个瞬间忽然想到了沈浩泽。
亲人是血脉相连,是相濡以沫祸福共依,还是见证彼此的生老病死苍发迟暮。
安若想象不出她和沈浩泽的将来,所以她总是戒备着,不愿意让沈浩泽打开她的心扉,就此长住。
在这一刻,她只是寂寞的厉害了。竟然,竟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笑容的弧度,眼神的温度,都是恰到好处。就像一味药,刚好对症。
手机开机后,果然有几个沈浩泽的未接电话,半个小时一个电话,果然是他的风格,他在等安若的回应。安若笑了,她慢慢习惯了这个突然闯入生命里的男人,甚至在想起他时,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柔软与甜蜜。
在回拨电话的时候,夜风吹开了窗,安若多生出了几分想念,一时竟有些迫不及待,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喂……”
“……”
没有声音?安若疑惑地看着接通的电话,“怎么了?”
“……安……安……”沈浩泽有些口齿不清,笑声有些憨傻,不是清醒的模样,“……安安……”
他只是不说话,一声一声地喊着安若的名字。
安若眼角一涩,有些明白了,他是在乎她的啊。不过是手机关机罢了,不过是一个下午没有联系罢了。他以为她跑了,逃了,躲了。他的酒量有多好,安若是知道的。
这份坦诚的惶恐和央央一模一样。一刹那,安若的心软了,也暖了。
于是,听着沈浩泽唤一声,她便应一声,两个人像稚拙的少年,隔窗望着夜空,遥遥思念。其实不过几栋楼的距离啊。
不知过了多久,沈浩泽渐渐醒了酒,有些好笑,“秦安若,我竟然栽到你的手里,要负责啊!”
安若闭上眼睛,她轻轻问沈浩泽,声音空灵缥缈,“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安静了许久。
沈浩泽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会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