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着,林冰霞正坐在副驾驶座上,熟悉的地方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将她侧过头后所见到的风景给改变呢?
已不是那个熟悉的人。
前方的风景不断变化,望过去时所见到的尽是陌生的路段,仿佛前些时候关睦带她驶过的路段一样,一样陌生,终点一定又是一个她完全认不出的地方吧。
路虽平,心却颤。
林冰霞唯一可以辨识出来的就是车没有远离城市中心,似乎是想去城市另一个角落。
约摸二十多分钟后,林冰霞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询问了事情的缘由。“我真的很好奇,你白白让我占这么大一个便宜的原因。还有你说的帮一个我永远也猜不到的忙是什么意思?”
陈早琳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她那没有侧过来的脸上浮现出林冰霞看不懂的表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张开嘴巴。“相信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够操控的,我们的所行所为都是无奈的。”
“所以呢?我看得出你的无奈,但是无奈也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你会知道的,你一定会知道的,等一会儿你见到笛影之后就一定会明白的。”陈早琳的瞳孔映出一丝晶莹。
再无言语,接下来的路途中,车内再也没有任何人声,两人甚至没有看过对方一眼。沉寂如同黑夜般,漫入整个车体,又如同海一般,涌入车内,让人窒息。
林冰霞没有再思考那些疑惑,已没有必要思考,一切的答案终究会被揭开的,这条路的终点有着她所不知道的一切。
车似乎行驶的很慢,至少林冰霞是那么觉得的,那段距离仿佛永远也无法被拉近。
窗外的景观一变再变,但心中的那种遥远感是因为什么呢?
这时,陈早琳终于又吐出一句话。“你和他已经发生了吗?”
发生了吗?这个含糊的词语所表达的含义却是清晰的。林冰霞脑中所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是啊!不过他并不记得,他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是关睦告诉给你的?”
陈早琳的言语又迟疑了一会儿,她的表情阴晴不定,彰显出她内心的震撼。“不是。”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让关睦那么失魂落魄,每天醉在各种夜店,理由或许没有太多。”
……
这段路,两人花两个小时才终于走到尽头。这里还是城市的一角,虽然她从来没有来过,但是那种只属于城市的喧嚣是一目了然的。
在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前,车停下了。
举头看过去,几个大字正立在楼顶上。前几个字无关紧要,她没有注意,吸引了她的眼球的是最后两个字。
——医院。
呵呵……林冰霞有些自嘲,才刚刚走出医院,没想到居然会再次来到这里。
“进去吧!4-523,笛影就在那里。”陈早琳将车钥匙放入林冰霞的手中,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扭头走开,显然是不准备一同进入医院。
林冰霞听后便径直走了进去,步履蹒跚,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想这样,但为什么脚步会不自觉的加快呢?
真的很奇怪,距笛影不辞而别,与他已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在医院重逢,还是依靠陈早琳的帮助。
难道他消失就是因为受伤入医院?然后还不想让所有人知道?
林冰霞晃了晃头,她知道这种想法很可笑,绝对不是笛影那种性格的人所能做到的。
有一件事是她万万没想到的,重逢是发生在4-523的门口,而不是房间里面。
该怎么说呢?她心中有喜也有忧,笛影在门外也就说明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他,但是他脸上的憔悴比任何病人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笛影很快就发现了她的逐渐靠近,显得很吃惊,眼中尽是这种神情。好一会儿才收敛起来。他向林冰霞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跑到她的近前,压低声音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言罢,他领头,带着云里雾里的林冰霞离开这附近,到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安静地方才停下。
“怎么回事?”
“我才想问这句话呢,你怎么来这里了?”笛影收起过去的“玩世不恭”,时隔多年,她终于又见到了他郑重的一面。
“不要小看我的人脉,多打几个电话就知道了。”林冰霞说。“先别说这个了,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妈快死了。”
……
静了一秒。
林冰霞错愕不以。
一声平静的言语,但是林冰霞却吃了一惊,因为笛影是孤儿,现在他口中的“妈”是什么意思呢?而且从他的语气听得出没有半点客气礼貌,这绝不是一个孩子对待母亲时说的,倒像是在说一个仇家。
“你……”
笛影没等林冰霞一句话说完,又一句话接了下去。“说起来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我似乎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哪怕是十一年前。”
林冰霞不说话了,她等待着笛影继续说下去,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瞳孔中,不想错过一丝神色的闪烁。
“那个女人抛弃了我两次,从出生时就开始,不对,应该说是一次,第二次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所以我是孤儿。”
“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还有……”林冰霞准备问他刚才为什么要说“我妈快死了”,但脑中有自动浮现了答案。笛影缺钱似乎可以找到一个解释了。
“我也不想知道,可是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明明不想再见面,却偏偏会被安排出见面的机会。我为此都搬了家,搬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居然还能让我看到那个女人晕倒在大街上,那时候明明想直接离开,却又为什么身体克制不住的将她扶起来?是不是因为我欠她?是了,我欠她一条命,她为了找我讨债,所以又如同幽灵一般找来了,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一席话,林冰霞注意到一个关键词,搬家!原来他会住在现在的地方是出于这种理由。
笛影扶墙坐上墙边的长椅上,腿的力量似乎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的表情是复杂的,其中一种最浓厚的表情,林冰霞认得出来,那就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