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林冰霞照常下班回自己的窝。可是回去之后见到的场面还是有些特殊的。
以往笛影都会在她前面下班,自己打开门一定会看到翘着二郎腿的笛影,然后两人再相互调侃几句。
可是今天推开门,只看到空荡荡的房子。突然就少了一个斗嘴的人,还别说,真有点不习惯。事后她才知道笛影是因为加班的缘故才导致,一连一个月都是这样,笛影的公司最近有个非常紧急的项目要处理,所有休假的人都被叫了回来。
少了斗嘴的对象,这个房子变得冷清多了。
笛影凌晨才会回来,但是早上天不亮又得出门,一改以往懒惰的作风,那个项目似乎是个事关笛影饭碗的大事,做好了可以升职加薪,没弄好就得卷铺盖走人。
两人好几天没说上一句话,甚至见不到一面。偶尔没睡熟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开门的声音,而那个时候没有一次是在凌晨两点之前的。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即便住在一所房子内,也不是完全避免不了见面的可能。
两个星期以内,她只见到过笛影一次,而这一面快吓死林冰霞了。
他的面容沧桑多了,身体也消瘦多了,头发乱糟糟的,嘴边有许多胡渣,不知多少天没刮了,像个叫花子,和以前所吹嘘的“英俊潇洒”截然不同。单论体重,林冰霞几乎要以为他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比全班都要轻的男孩。能看得出他的压力相当大,连跑到客厅中喝水的林冰霞的挑衅也爱答不理,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提着包回自己房间了。
灯亮了一宿,虽没有亲眼见到,但可以猜到,他又忙了一个通宵。
事后听笛影说,他老板对他寄予相当大的希望,所以他才那么拼命。
毕竟两人也算有些交集,林冰霞有时候看不下去了,就到超市多买一些泡面和零食回来,放到显眼的位置,偶尔自己做好饭准备吃的时候,如果笛影在,也会叫他出来吃一点。真的只是一点,半碗饭都没吃完就接了个电话,又跑回公司了。过去他这个大胃王,哪次剩下过一粒饭?风卷残云过后,什么也不剩下才是他的作风。
她所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去打扰他了。
这样下去,不弄出一个胃病才怪。林冰霞有几次打开冰箱,发现泡面少了一部分,当即就猜到了它的去向。以它为主食,而且作息规律完全乱套,不得病真的就是一个奇迹了。
林冰霞莫名的有些忧心,于是每天往冰箱中放的东西多了些,也有营养了一些。
可她倒是没有料到,笛影还没有生病,自己却先病倒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夜突然惊醒的时候头脑晕晕乎乎的,拿出体温计一量才发现,都已经快要39度。平时不轻易感冒,没想到一感冒,体温就这么高。
可是一看表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还是明天早上再去医院看看吧!
林冰霞吃了一点药,然后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的睡眠中,她好像又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细碎脚步声、打开冰箱、咀嚼食物的动静,还有敲打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声音。
生了病,一切感官都有些麻木了,但是对寒冷的感觉却特别强烈,她特别怕冷,即便紧紧裹着被子,还是会觉得冷,吃的药好像没什么用,额头好像还是那么烫。
全身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不知是怎么熬到早上的,似乎是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醒着。闹钟响了很久,她明明听到了,却不想伸出手去关掉它。
不像以前似的,把被子一蹬开就穿衣起床,她好像一夜间变懒惰了,而笛影变勤快了,两人性格像是对调一般。
隔壁房间的笛影又是一夜没睡,他听得到林冰霞房中闹钟响个不停的声音,大概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过往闹钟刚响起就会被林冰霞起床关掉,今天的状况还是头一次。
没过多久,笛影就丢下手头的事,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房门。“呀!还活着没?”
林冰霞没有回答。心中却想着这声音似乎又沧桑了一些。
“林老师?快回一句话呀!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到时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可不管。”
还是没动静。
多次警告没有回应,而闹钟又一直响的情况下。笛影只好破门而入。
他看到了一个与往常不一样的林冰霞,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她,是不是每个人生病后都会变得温顺和脆弱?
“生病了?”笛影走到床边,一摸她的额头,吓了一跳。“这么烫!快!去医院!”
笛影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准备扶她起床。
“不去医院,我不想去,刚刚喝了药了,让我睡一会儿就行。”林冰霞挣脱笛影的手掌,又准备躺下睡觉。“等会儿还要去上班。”
“你是不是有病呀?现在还想着上班?”
笛影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冰霞说:“我是有病。”
“呃……勉强算是吧!”笛影先抬手关掉烦人的闹钟,然后抢过她的手机。“密码!快解开!”
“干什么?抢我手机干什么?”林冰霞不依。
“林老师,你别逞强了行不?快告诉我密码,我给你打电话请假,然后去医院。”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了半天,最后林冰霞拗不过笛影,把密码告诉了他。
“喂!是校长吗?您好!冰霞她现在接不了电话,她发高烧,我想给她请一个假……”
“谁允许你叫我怎么亲热了?”林冰霞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不过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心绪影响,咬得很轻。
笛影没有抵抗,继续和校长对话,现在一听,他的口才还真的不错,不知把她的病夸张了多少倍,但还说得绘声绘色的,像是怕说轻了请不到假。“……什么?我是谁?冰霞没跟你提过吗?我是她男……嘶……”
林冰霞用力咬了他一口,把“朋友”两个字给堵了回去。
“……没事儿没事儿,被我们家的狗咬了一口,我其实是她爸爸……嘶……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笛影忍痛挂断电话。
“我在帮你,你怎么还咬我?”
“谁让你嘴贱,装爸爸装上瘾了吧!你才几岁呀?!”
“老朽都快五十岁了,只差二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