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姿听了秦母的话,仿佛是浑浑噩噩之中,在黑暗的过道听到了某个阴森得空虚缥缈的声音一般,让她不自觉地就要追随而去,虽然那也是她一直的心之所向,但她却已经不能够去分辨出来,一旦按照这个声音去做了,痛苦会不会少一分,快乐又会不会多一些。
“伯母,这么多年了,我的心一直都是向着秦桑的,你不应该有任何怀疑,就算当初秦桑对我们的订婚那么反抗,这些年我也还是充满希望地等待他回来。”清姿依然跪在地上,拉着秦母的手,她的头低下去,肤色凉白,已经没有了叫喊跟哭泣的力气,只是眼神叫人痛惜,“如今木已成舟,我不愿意破坏秦桑的婚姻,我对秦桑也没有任何怨言,求伯母让我跟秦桑好聚好散,放过我跟秦桑,也放过身边其他的人。”
“你要我放过这个杀人犯?休想!”秦母一手指着罗方隅,一手就狠狠地掐着清姿,愤恨道,“你越是为他求情,我越是不会原谅你们,清姿,你但凡对秦家有半分的情义,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不应该!”秦母说着,便叫人通知警察局。
清姿、罗珊珊跟罗教授等等一帮人都围上去,求情的求情,劝说的劝说,正乱糟糟地不可开交,忽然听见药水架子哗啦一下子倒了,众人吓了一跳,往后一看,原来是秦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用力推倒的,他挣扎着要起来,浑身血迹让他看起来那么狰狞可怕。
“给我滚,我全都不想看见你们,一个个给我滚开!”秦桑咬着牙根,话未说完,他又重重倒下去。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别人听了这话还没有怎么样,秦母听了,就先肝肠寸断起来,哭道,“阿桑,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够对我也这样,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么狠心无情,你叫我往后怎么过?”她擦了一下眼泪,又说,“你别担心,都是这些人害的,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后悔,我们一定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
“别说了!你还嫌我不够窝囊!叫他们走,叫他们全部走,听见没有!”秦桑突然狂躁起来,开始去拔掉自己身上的针管,几个人按住他都不济事,清姿已经成了泪人,她冲过去,想要抓住秦桑的手,却被秦母一下子恶狠狠地推开。
秦母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众人,“阿桑让你们出去,听见了吗!”
所有人只得退到外面,几分钟后,秦母出来,看着罗教授,目光森寒,说道,“老罗,看在你为秦家出力多年的份上,如今你也是花甲之人,我就放过你儿子一马,如果他再敢让阿桑受半点伤害,今日的帐,我会一并讨回来!”
罗教授掩藏着满腹心痛,低声说道,“是,感谢夫人体谅。”
“哼,不必谢我,这是阿桑的意思,他不愿再跟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纠葛,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是一定会让你儿子身败名裂的!”秦母抬高了声音,她的目光落在清姿脸上,喝道,“清姿,我说了这么多,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跟我回去,我自然有办法让秦桑回到你身边,可你还是执迷不悟,就不配进我秦家的门口!”
清姿正无言以对,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哪一位是宋清姿?”
“我是。”清姿跟所有人一样,唯恐医生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都急忙瞪大了眼睛。
“病人刚刚让我转告你,你从来也不是秦家的人,现在请你搬出去。”医生慢慢地说道。
这句话让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清姿明明感觉到自己整颗心被炸裂开来,却全世界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呆在了原地,天塌地陷一般。秦母也不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她要闯进病房,被医生死死拦住了,大家再次乱做一团。
宋清姿的世界已经是乌云满天、狂风骤雨,她一下子朝医院外头跑去,罗珊珊没能够抓住她,罗方隅愣了一下,赶紧追了出去,可是医院人多,绕了几个角落之后,完全不见了清姿的踪迹。罗珊珊情急之下顾不了那么多,她忽然想起了纪莘,于是马上打电话。
纪莘正在召开高层会议,电话一向是机要秘书处理,开完会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秘书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一个叫罗珊珊打来的。
纪莘想了一下,很快复电过去,“罗小姐,你找我?”
罗珊珊急得不得了,说道,“清姿刚才从南华医院跑出去了,人太多,我们谁都没有跟上,我不知道找谁可以帮帮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你。”
“你说什么?”纪莘一听,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罗珊珊深呼吸了一口气,焦急地说道,“纪莘,我不知道清姿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在法国的那几天,你对她从头到尾都是那么呵护备至,我眼里看得一清二楚,希望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处处留情的混蛋。如果你对清姿真的动了那么一点真情,我请你帮她一下,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或者是我误会了你们的关系,但不管如何,请你像是帮助一个朋友那样去帮助清姿,可以吗?”
“你放心吧。”纪莘之说了这几个字就挂了电话,剩下罗珊珊一个人拿着电话在另外一边发呆。
罗方隅因为跟不上清姿,一直在懊恼自责,一直不说话,罗珊珊的电话打到纪莘那里的时候,罗方隅把她的电话直接抢过来差点发疯似地摔了。
“哥,你疯了?”罗珊珊赶紧上去抢回来。
“你又在给那个人打电话是不是?我们家是做什么的,你这个清姿的朋友又是做什么的?没有了那个人,清姿就会活不下去是不是!”罗方隅口中的他,无非是纪莘,罗方隅是医生,修养一直很好,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也有脾气跟血性,他照顾不了清姿,可也不能够把清姿随便交付给一个陌生的人。
“哥,你明明知道清姿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你,不是秦家,我这个朋友能够给她的也有限,她现在最需要一个避风的怀抱,纪莘才是能够保护她的那个人,你如果要一直这样把她锁在一个狭窄的圈子里,跟秦家的专横又有什么区别!我都能够牺牲自己最想拥有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能?”罗珊珊说着,眼圈分明更加红了,她说不下去了。
罗方隅一听,如同当头一棒,他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去辩驳,是的,他对清姿的情意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他连为她挡去风霜的力量都没有,真是可笑。
所以,当纪莘回电话的时候,罗方隅选择了沉默,这样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眼睁睁看着清姿走向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通知我的人,把四十分钟之前南华医院的所有出入口都跟进。”纪莘吩咐道。
除了集团的人,他另外有一批忠于自己的人,这些人不管纪莘有任何吩咐,都会尽力快速做到,也有人说,这是见不得光的势力,但是在纪莘看来,这些都是自己曾经付出得到的回报,他不是惯于游走黑白两道的人,但一些手腕是必要的。
清姿,这一次你会不会走到我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