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泽在害怕,孔妙灵又岂能不怕?
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枪支,长这么大却还是头一次拿着枪对准别人的头,她的手在颤抖,嘴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这一枪下去,说不好一个生命就此消失。她在犹豫,在彷徨,难道一定要杀人吗?
孔信芳父子被枪杀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一声声的惨叫声,还有那死前的狰狞模样,每一个画面都足以冲破她的心底防线,让她在崩溃的同时疯掉。
陆承泽在胆怯中也看出了她的犹豫,他明白,她的犹豫源于她的害怕,他猜到,她一定没开过枪,没杀过人,于是,他笑了。
“听我的,把枪给我,我可以答应你,马上放了你。”
孔妙灵依旧颤抖着身躯,她在判断陆承泽话语的可信度。
“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还不都是你骗我?”
孔妙灵在不停的摇头,她在告诉自己,不能听他的,不能信他的。
“我知道,你在害怕,你没杀过人,所以也许根本不知道怎么开枪,你把枪给我,相信我。”
说罢,陆承泽的手就向孔妙灵探过来。孔妙灵反应快,急忙躲了过去,大吼一声,“你别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陆承泽哪肯罢休,他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孔妙灵的手,孔妙灵当下拼劲全力不让他夺走,而陆承泽也不肯罢休,两人争执间,就听“嘣嘣”两声,枪走了火。
就在此时,铁门“哐”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便见沈怀信一脸厉色的走进来。孔妙灵和陆承泽忍不住朝门口看去的时候,手枪再次走了火,只听“砰”的一声之后,陆承泽便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孔妙灵看到陆承泽从自己的眼前慢慢的滑落,不禁想起孔妙堂从她面前滑落的情形,她睁大了眼睛,感觉呼吸瞬间骤停,整个身子那么一软,当下瘫倒下去。沈怀信眼疾手快的从后抱住,接连唤了几声“妙灵”,见她确已晕厥,这便迅速的将她一把横抱在怀,出去前,扭头看了眼被打晕的陆承泽,对年初一撂下一句,“把他交给陆承恩,再送给他四个字‘自作自受’。”
孔妙灵一直在昏睡,却也是噩梦连连,睡不安稳。当她一声惊叫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沈怀信一直衣不解带的照看在侧,丝毫不敢移开半步。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孔妙灵一醒来就瞪着眼睛嚷着这句话,沈怀信连忙将她拥入怀中,试图以此打消她心里的恐惧。
“不,你没杀人,你只是把他打伤了,别怕,有我在。”
沈怀信不停的重复这句话,果然,渐渐的,孔妙灵的身体抖的没那么厉害了。
“你说什么?他没死?陆承泽没死?”孔妙灵不信,“我亲眼看到他在我眼前倒下去的,那个情形跟哥哥死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沈怀信无比心疼的看着她,眼底温情无限,“我不骗你,他真的没死,而且,他已经被抢救过来,现在还在养伤。”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没死?”孔妙灵平静了不少,也安心了不少,却依旧不肯轻易相信,一再的求证。
沈怀信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真的,他真的没死。”
话刚说到这儿,就传来沈伯庸的声音,他先是大笑几声,继而很快的走进来,笑道,“他确实没死,可却比死更难受。不仅他自己难受,陆口小子也定是生不如死了。”
孔妙灵不解,一脸茫然,“这话如何说起?”
沈怀信忍住不说,却听沈伯庸笑道,“若说你还真是我沈伯庸的儿媳,你那一枪直接打中了那小子的命根子,这辈子他再没希望做个男人了。想他还没给陆口小子留下一男半女的,今后更是不可能了,那陆口小子最重传宗接代,这还不是生不如死吗?”
孔妙灵一听,顿时大窘,她怎会料到,原本是无心的一枪,却造成如此比死还悲惨的结果,更尴尬的是,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对不起父亲,妙灵给您惹麻烦了。”
沈伯庸当下笑说,“什么麻烦,这才不是麻烦,我原本就和怀信想好了,若那陆承泽不放你,就一枪崩了他,也给那陆口小子看看我沈伯庸也不是好惹的。”
孔妙灵看向沈怀信,沈怀信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父亲说的不错,你也不必自责。走到眼下这一步,也是天意。辽徽一战,已无可避免,你的事情不过是加速这场战争的爆发。”
沈伯庸听从怀信的建议,连夜秘密离开京陵,返回辽东。当陆孝乾带着兵到沈公馆的时候,沈家早已人去楼空,不见人影。陆孝乾大怒,即刻召集将领商议对辽开战一事。宋连城闷声带着宋芊芊去了欧洲,西北军也意外的保持中立不肯援手。陆孝乾这才反应过来,沈伯庸早已准备好一切。
陆孝乾咽不下这口气,急忙给江国通信,希望得到江国的支持。与此同时,沈伯庸才到辽东,就吩咐将领备战。
一切都如沈怀信所说,孔妙灵一事成为沈伯庸和陆孝乾撕破脸的导火线。陆孝乾出兵安陵,一声炮响,拉开了辽徽大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