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陆承恩问道。
孔妙灵微昂起头,“这些人伸手敏捷,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身上一定有徐正中的亲笔书函。”
苏蓉并不认同,“既然是别有意图,又关乎着当今时局最重要的人,怎么可能把书函放在身上。”
陆承恩未做任何猜测,蹲下身挨个儿搜了个遍,并没搜到任何东西。
苏蓉正窃喜,只听孔妙灵道, “还有牙齿。”
陆承恩再次挨个儿去找,果然在其中一个人的后牙床上找到一颗假牙,假牙里就塞着一小张的纸。展开一看,白纸黑字写着,“绑架沈夫人。”
正是徐正中的笔迹。
“可这又为何?”苏蓉不解,上前再次将信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可上面的笔迹容不得她否认。
“徐先生是个精明的人。”孔妙灵缓缓的说,“不过,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深。大哥,好容易再见你一面,不如先到寒舍喝杯茶吧。”
陆承恩本想开口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
苏蓉斜睨着他,再看看眼前的孔妙灵,听孔妙灵道,“苏小姐也一同去吧。”
苏蓉想了想,“去!”她看着有些诧异的陆承恩,“当然要去,第一次来京陵城就能去第一夫人的府上,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呢。”
孔妙灵莞尔一笑,“苏小姐谬赞了,什么第一夫人。苏小姐乃是徐先生的恩人,军校学习期间还曾往德国培训一年,论眼光见识,妙灵自愧不如。苏小姐又何必如此谦虚。”
苏蓉十分错愕的看着她,陆承恩也是。
不容得他们多想,便随孔妙灵去了梨园。
陆承恩仰望着被修复后的梨园,心中万分感慨。
孔妙灵命杏儿去沏茶,转身笑看着承恩,情不自禁道,“大哥也觉得很神奇吧。”她轻叹,“这里曾是我生长的地方,却也在我长大成人后险些两次丧命于此的地方,我时常也会看着这满园景色感慨,这人 的一生确实奇怪,当你以为永远要失去一样东西时,你才会发现它的珍贵,当它突然间再次被你拥有时,你又觉的是那么是不可思议,仿佛做梦一样,如此的不真实。”
“妙灵……”承恩深深的望着她,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万年。
苏蓉歪头看看妙灵,又看看承恩,很显然,两人的眼珠里散发出来的神采是不一样的!
苏蓉忽然感到一股酸涩从心底漾出,当即清了清嗓子,“呃……沈夫人,茶还没好吗?”
她故意拉大了嗓门,大的整个房子都听得到。
杏儿此时捧着托盘出来,嘴里念叨着,“好了,好了。”
苏蓉也不等她把托盘放到案几上,随手拿起一杯仰头就喝,顿时被烫的吸溜了一口,五官拧巴在一起,可爱至极。
从梨园出来之后,陆承恩一直沉默不语,苏蓉也静静的走在身侧,两人各怀心事。走到路口,忽然有辆车拐出来,苏蓉毫无察觉继续向前,突然被陆承恩猛的拽回来,只听的那车擦着衣襟从旁呼啸而过,剧烈的鸣笛声险些将耳膜震破。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军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口吻里满是责备。
苏蓉心下一万个不满,魂归体内之际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陆承恩箍在怀里,那情形,就好像被他整个人抱住。苏蓉虽然向来男孩子气惯了,在军营里跟男人常常因打斗发生肢体接触,却从未有种让自己羞怯的感觉。怎知,此时的她忽然感到脸上一阵燥热,随即面红耳赤,一颗心突突直跳,跳个没完,更有种要蹦出来的感觉。
苏蓉一把推开陆承恩,别过头,气道,“还好意思说我,我看某些人的魂儿倒是早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承恩不解,神情困惑的看着她。
苏蓉见他那表情,登时火气更大,“还装!那个传说中的女人不就是刚刚那个女人吗?”苏蓉双臂抱胸,“不过,你眼光不错,我本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一样也是个注重皮囊的主,竟不想那孔妙灵倒是有两把刷子,脑子灵巧的很。”
陆承恩有些不悦,“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妙灵是结拜兄妹,我们都当彼此是亲人。”
“亲人?”苏蓉的声调不自觉提高,“当我眼瞎啊,看不出你那眼神深处的意思?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个女人!”
陆承恩白她一眼,不想再和她在路上争辩这样无聊的问题,扭头抬起步子就走。苏蓉见状,紧追其后。
两人步子都大,没一会儿就到了公寓。
苏蓉依旧没有放弃议论关于孔妙灵的事情,关上门就对陆承恩拿出自己掌握的铁证。
“你敢说你对孔妙灵彻底死心了?结拜兄妹,我看是别无选择吧。”
陆承恩被她搅乎的很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蓉凑上去,“我想听全部的故事,你和她的,当然,如果加上沈怀信的部分,我也不反对。”
陆承恩当场送她两个字,“做梦!”
苏蓉不甘心,“陆承恩,亏我一直敬仰你,当你是真英雄,没想到,一遇到孔妙灵,你就是只狗熊!”
“对!我就是只狗熊,那又怎么样?”一向温和的陆承恩咆哮起来,吓得苏蓉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告诉你?”他挺直腰板,“对,我承认,我现在依然爱着她。但这份爱里究竟是爱情的成分多还是亲情的成分多,怕是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你又怎么会清楚?如果你一定要个从我口中的答案,那好,我告诉你,我会一辈子爱着她,直到我死。”
沈怀信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孔妙灵以为是近来公务缠身,十分知趣的什么都不问。却见沈怀信递给她一个书函。妙灵看后万分惊讶,“岛文?”
沈怀信点点头,闷哼一声,“看了,你就知道了。”
一封十分正式,言辞官方且充满了诚意。但是……
“岛国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没错。”
孔妙灵搀扶他坐下,“你怎么看?”
沈怀信顿了顿,“哼,说的冠冕堂皇,拥立我独立,事实上还不是想借我来达到他侵蚀我国之心?我沈怀信一生戎马,虽然并非是最初所想,在这个位子也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纵然我被徐正中打的战死沙场,也决不能做这种误国误民遗臭万年之举。”
妙灵想了想,“显然你心里早有答案,那又为何眉头紧缩,难不成还有别的事情?”
沈怀信长叹,“徐正中也来了书函,想要和谈。”
“和谈?”孔妙灵十分惊讶,“我曾记得陆大哥早奉劝过让他和咱们和谈,他一直不肯,希望以武力拿下京陵,继而毫无争议的坐上第一把交椅,如今却在这个节骨眼儿发出书函求和,是不是他知道岛国的意思?”
沈怀信沉思,“不排除这种可能,况且,据说那个徐正中深谙培植特务之道,很多地方包括自己的亲信身边都安插眼线,岛国的行为他定也接到了消息。”
“可我担心的是,这个徐正中不可靠。”
“怎么讲。”
孔妙灵顿了下,神情严肃的告诉他,“陆大哥悄然抵达京陵,我们居然一点儿口风都不知道。而且,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叫苏蓉的姑娘,那个苏蓉是个训练有素且有过国外专业军人训练的人,除此之外,她跟徐正中还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觉的此事不简单。”
“陆承恩?”沈怀信也是大吃一惊,“你见到他了?”
妙灵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为难,“也是今天才刚遇到。”
“在哪儿,又是什么情况下遇到的?”
“在芙蓉路上的医院,有人想绑架我,被他看到了。”
沈怀信神经一蹦,眉头一皱,“什么?绑架?什么人?你有没有伤到?”
沈怀信相当紧张,孔妙灵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和孩子都很好,全是陆大哥出手相助。”
“这么说,若非如此,我们可能现在都不知道他来了京陵?”
妙灵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看来,我真该和徐正中好好的谈一谈了。”
一大早,陆承恩刚从公寓里出来,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许是专门等着他,他才出来,就从上面下来一个人,面带微笑的上前,手里的枪却对准他的腰。
“陆先生,我老板有请,还望配合。”
陆承恩很快的扫了眼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这情势,似乎没有反抗的必要。
陆承恩听话的上了车,车门一开,居然是沈怀信。
沈怀信双目凝视,嘴角漾起一抹浅笑,“陆先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