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仿佛可以听见许多声音。
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低低的抽泣、哽咽的说话声、还有很多纷繁缭乱的身影，一张张不断变换的脸，从清晰到模糊——为了救自己而弄得满头是血的齐哲希、温和安宁的纪时光、像蝴蝶一样的苏浅凉、还有突然不再喜欢自己的奶奶——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脆脆的、吵吵的，像毒蛇的红信子，扰得睡觉都不安生。
苏晔荏突然坐起身来，抱着抱枕敲了敲姐姐的房门。
“谁啊？”有点疲倦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姐，我做噩梦了。”
“哗啦”一声，苏浅凉拉开房门，揉着眼睛看她。
小小的、瘦瘦的身影，头发有些微乱，整个人还在发抖。
苏浅凉让开一条道，“喏，那进来一起睡吧。”
苏晔荏立刻甩开绒布鞋子爬上了她的床，缩进杯子里侧，只露出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在外，瞅着苏浅凉将鞋子整齐方好，也躺了上来，可她还抖得厉害，苏浅凉又“喏”了一声，张开双臂，像小时候她做了任何一次噩梦一样，“过来吧。”
苏晔荏于是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姐，谢谢你。”
苏浅凉极不自然地“恩”了一声。她说的“谢谢”，指的应该是晚上那件事吧。就在几个小时前，明阿姨煮了夜宵酒酿圆子，趁着还有些烫，阿荏就先回着学长的短信，她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徐姿看入眼，不温不火来了一句，“荏荏是不是最近和哪个男孩子走得太近了？”
姐妹二人霎时就被这话吓了一跳。
“没、没啊”妹妹否认。
“是么？可别骗妈妈。”
苏晔荏摇摇头，收了手机，“妈，我真没有。”
苏誉还在看着财经杂志，也不插话，徐姿放下碗，直直望着她：“要是真的没有的话，怎么小区里其它阿姨看见我，会说最近常常看见你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在一起？爸爸妈妈在这里可说了，大学之前不准你谈恋爱，心思都得放在学习上，以后这手机也别老发短信了，都要中考的孩子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
徐姿说着就将调羹往碗里重重一搁，该是生气了。
苏晔荏看了一眼爸爸，他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她咬了咬唇，“妈，我知道了，您放心。”
徐姿平日里从未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姐妹俩说话，连姐姐也有些不适，她刚想走，就被徐姿皱眉叫住：“凉凉，我有话问你，你说你妹妹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晔荏立刻紧张的看着她，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末了，苏浅凉扶着桌沿，仰起脸朝徐姿灿烂的笑着，“妈，荏荏从小到大都不会骗您和爸爸。而且我天天和她在一起，也没看到其他男孩子呢，那个小区阿姨是不是认错人了，就算有男孩子那也是齐哲希吧，爸妈不会连哲希也不让来往了吧，他还给我们补过数学物理呢！”
苏浅凉一番话说得流畅不已，苏誉终于瞧了她一眼。
徐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荏荏这才发现，自己捏着手机的左手掌心，早已满手是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