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羽丰受了冷水刺激后渐渐恢复了意识,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没有力气,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他心里清楚这是先前拼命挣扎并被李添翼打了一拳的缘故。尽管李添翼后来又推了他几下,但他实在不想动也懒得动。
忽然他听到门铃响了,而李添翼似乎没有开门的意思,于是门铃一直响个不停,然后他听见李添翼离开的脚步声,估计去开门了。他不知道来得这个人是谁,但他迫切地希望是之前打来电话的那个人,这样也许自己就有救了。当时李添翼正想强迫给他灌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添翼的手机响了,可他却只看不接,韦羽丰真是急坏了,心想他一旦接通了,自己就可以大声呼救了。之后李添翼可能想接电话了,但是却拿一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这下他感到完蛋了,连最后的机会也要失去了。果然李添翼准备接电话了,而自己一时半会儿又没法把口中的抹布吐出来,情急之中他决定赌一把,趁着李添翼按接听键的当口伸出绑住的双脚往他手上狠狠地踢去,即便自己无法出声,可李添翼一定会疼得嗷嗷叫,然后一定还会有其他反应,这样电话那头肯定会引起警觉,至于这一脚踢过去时李添翼的电话有没有接通那就要看造化了,但这总比让他轻轻松松把电话放在耳边机会多一点。韦羽丰没想到这一脚居然把他手机踢飞了,而且还使他痛得呲牙咧嘴,更意外的是自己憋足了劲把抹布也吐掉了,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起来,如果电话通了,对方一定能听清楚的。接着他看见李添翼气急败坏地扑向自己,而他也不想束手待毙,尽可能的与李添翼纠缠,在反抗中双方力气太大了,致使那张折叠床翻倒,也使他跌落在地,李添翼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中了他的头,顿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韦羽丰尽量使自己保持清醒,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不久他听到了对话声。这时他灵机一动,要让来人引起注意,必须弄出点声音,他本想喊几声,但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硬,声音根本发不响,于是他用尽力气使自己慢慢站起来,然后拼命地跳起来双脚蹬地,果然,不久他听见有人冲上楼来了。
李治国冲进工作室,一眼就瞧见一个手脚被捆绑着,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大口喘气的男青年正萎靡地靠在墙边,便问道:“小伙子,刚才是你在蹬地板吗?”
对方就像是盼来了救星似地激动地沙哑地回答:“是的。”
“这么说来李添翼是要在你身上做试验喽?”李治国进一步问道。
“不光是这样,之前他已经在邱雨身上做过试验了。”
这时尾随进来的李添翼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他,大喝:“韦羽丰!不许瞎说!”
李治国猛地转过身,怒目圆睁地对李添翼吼道:“你闭嘴!”
李添翼争辩:“老爸,您怎么可以相信一个外人?”
李治国怒不可遏地说道:“你要我相信你吗?好,那你告诉我小邱是不是你害死的。”接着又一指韦羽丰,“还有你为什么绑住他?”
李添翼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眼见纸包住火了,只得悻悻地说:“我这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我看这小伙子说得一点都不错,你真是十恶不赦。”
此时此刻韦羽丰心潮澎拜,他感到之前自己赌一把赌对了,虽然来得是李添翼的父亲,但是老人家显然是嫉恶如仇的。
而李添翼这会儿隐隐觉得这件事坏就坏在自己的手机上,可他细想了一下当时根本没来得及按下接听键就被韦羽丰踢飞了,这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他赶紧四处寻找手机,最终在书架底下找到了,拾起来一看立刻心凉了,现在手机居然还处在通话状态,看了一下对方号码,一个数字都不差就是父亲家的座机号码,想来是父亲听到他们对话后急着要赶来而忘了挂机。那么这个电话怎么会接通的呢?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手机掉在地上后接听键与地面碰撞摩擦后鬼使神差地接通了。蓦地李添翼心里不禁长叹:唉!老天爷不长眼啊!
这时李治国严厉地问他:“你把小邱放哪了?”
李添翼失神落魄地回答:“她已经不成样了,你还要看她干什么?”
李治国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愤怒地吼道:“快说!”
李添翼感到父亲的力量真是奇大无比,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他被震住了,战战兢兢地说:“好好,您别激动,我这就让您看到她。”
李治国听完猛地一推他:“少废话,快去。”
李添翼踉踉跄跄地走到冰柜旁,掀起白布。李治国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低头只看了一眼,浑身就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刹那间老泪纵横,李添翼想去扶住他,可还没等他伸出手,李治国倏地抡起巴掌重重地打在他脸上,同时骂道:“你这个畜生!”
李添翼顿时眼冒金星,眼镜也掉在了地上,然后感到一股热流从鼻孔里流了出来,他顺手一摸,满鼻子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稍后悲怆地说道:“好,老爸你打得好,我也要打这个畜生。”说着挥手左右开弓打起了自己耳光,边打边嚎啕大哭,“是我对不起雨儿,是我害死了雨儿。”瞬间他的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仿佛变成了血人。
这时李治国正色道:“走,跟我到派出所去投案自首。”
韦羽丰听到后连忙插话:“李大伯,当务之急先请您去把外面的那面镜子敲碎,这样邱雨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快,您快去。”
李治国一时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愣了一下。韦羽丰急了:“您什么都别想,听我的没错。”
李治国回过神来,立刻拿起一只小凳子奔了出去。这下李添翼慌神了,疯狂地大叫:“不行!不行!她这个样子活过来会恨死我的!”
然后追了过去,半道上看见那把微型电击棍顺手拿了起来。韦羽丰瞧在眼里,暗叫不好,但又没有能力去阻止,只能大声地提醒道:“李大伯!小心!他手上有家伙!”
可话音刚落,就听见李治国“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他重重地跌倒在地上。韦羽丰刹那间呆若木鸡,紧接着又听见李添翼凄厉地叫道:“老爸!老爸!您快醒醒啊!您千万不能死啊!我妈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您了!”然后他就放声痛哭起来。
就在此时,天空中猛地响起了一阵惊雷,使他吓了一大跳,心想莫非下雨了,可又没听到雨声,不禁心生奇怪。
良久,韦羽丰看见李添翼双手抱着李治国回到工作室,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韦羽丰发现李治国身体僵硬,脸色灰暗如土,看这样子老人已命丧黄泉,心里一阵悲哀,对着李添翼声色俱厉道:“你把电击棍用在你父亲身上,怎么下得了手?你不想想他年纪这么大了怎么经受得起?”
李添翼瘫坐在李治国身旁,低着头悲伤地说:“我母亲死了,我妻子死了,现在我父亲也死了,你还有脸来责问我,这都是你害的,如果你不叫他去打碎镜子会这样吗?”
韦羽丰嗤之以鼻:“哼!真是强词夺理,如果你不做所谓的研究,会发生这种事吗?”
“难道我想造福全人类错了吗?”
“这个愿望的确不错,但有时现实是很残酷的,不是想实现就能实现的。”
“正因为很残酷,我就要想尽一切方法去实现它。”
“包括做违法的事吗?”韦羽丰反问。
“是的,为了实现它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李添翼抬起头恶狠狠地回答。
“真是不可理喻。”韦羽丰不屑一顾。
“如果你遭遇过家庭变故,看到过母亲上吊自杀的惨景就能理解了。”李添翼神情黯然地说道。
韦羽丰一时无话可说,李添翼也不再言语,默默地站起身,晃晃悠悠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条白色床单,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刀,然后只见他把床单轻轻地盖在李治国身上,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接着就像对一个熟睡了的人那样轻声地说道:“老爸,您放心地去吧,您终于可以和老妈团聚了,世上的一切您不用牵挂,我会为您报仇的。”
说完他转脸瞧着韦羽丰,韦羽丰发现他充满泪花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机,使他本来已满是血迹的脸更显得凶恶恐怖。须臾,只听他寒气逼人地说:“现在我要了却你的一桩心愿,你不是想劝我放弃试验吗?我已经想好了决定彻底放弃了,但是前提是我要杀了你。”说完举起了那把刀。
韦羽丰已经无计可施了,他感到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