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救救我,请你救救我。”自从前天梦见白衣女鬼后,韦羽丰又连续两天在睡梦中听到这样哀怨的求救声,尽管没有出现可怕的梦境,但他一听就知道又是那个白衣女鬼。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真像柳红所说自己有了心理障碍?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创作灵感来了,倘若真是如此,他现在烦得很根本没心情写作,因为柳红准备联系一位做心理医生的朋友为他做心理疏导。
虽然韦羽丰一百个不愿意,说要考虑考虑,可现在连着几天发生这种情况,他也开始担心自己是否真的有心理障碍了。
提到看心理医生,还得从那天和柳红约会说起,当时韦羽丰出门时虽然头已不再隐隐作痛,但有些昏沉沉的。
当他赶到他们以前经常约会的地方——上海路步行街时,柳红已经等在那了。柳红不是那种喜欢用迟到来考验男朋友耐心的女孩子,她觉得这种女孩子很不聪明,与其让人家苦等,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两人多呆一会儿以此增加感情。
柳红的个头不高,但小小巧巧的身材非常匀称,水灵滋润的脸蛋上眉清目秀、白齿朱唇,再配上一只玲珑可爱的鼻子,显得既文静又活泼。今天她简简单单地扎了个马尾辫,也简简单单地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远远望去就像天上一朵也是简简单单的轻云,飘逸动人、洁白无瑕。
然而韦羽丰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暗想: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刚做完白衣女鬼的噩梦,现在她又穿着白色连衣裙来了。韦羽丰的头倏地又隐隐作痛了,可此时他只能强打精神迎上前去。
柳红一见韦羽丰,先是嫣然一笑,然后自然而又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接着俏皮地说:“你迟到了,可得受罚哦。”
韦羽丰本以为两个人一个月没见面,再加上心里的疙瘩也没解开,刚一见面可能会有些尴尬,然而没想到柳红开了个好头,因此他放松了许多,也暂时忘了头痛,笑着回应:“当然要罚喽,就罚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什么呀?”柳红兴奋地问。
韦羽丰微笑着从挎包里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手机盒,打开来里面躺着一部崭新的手机,柳红欣喜地捧在手里,眉飞色舞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这款手机?”
“上个月见面路过手机店时,你不是对它流连忘返、爱不释手吗?我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可你没空,只好今天送了。”接着又开了句玩笑,“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今天你还是没空,我就留着自己用了。”
柳红笑着打趣:“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这人运气好,是我的东西总归逃不掉的。”
……
说说笑笑中两人牵着手悠闲地逛起街来。
中午时分,韦羽丰拉着柳红进了一家饭店,点了许多她爱吃的菜,一来是为她补过生日,二来想趁她这会儿心情不错再和她谈谈写作之事,争取做到求大同存小异。但由于韦羽丰的头一直有些隐隐作痛,再加上刚才喝了一点酒,现在觉得更痛了,不时地用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柳红见状关心地问他:“你怎么了?”
韦羽丰无精打采地回答:“头有些痛。”
“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做了个噩梦。”接着韦羽丰把这个噩梦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柳红。
柳红听完惊骇不已,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柔声地对韦羽丰说:“来,我帮你按摩按摩。”说着她双手轻轻地捧着韦羽丰的脸颊,两根食指分别在他两边太阳穴轻柔地按摩起来。
刹那间韦羽丰感到周身暖流涌动,惬意无比,头痛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柳红的眼里看到得满是爱怜之色,这眼神是真实的,绝无虚假之意。
此时柳红身上独有的体香也慢慢沁入他的心田,令他迷恋、令他陶醉,这体香他最熟悉不过了,只可惜他们好久没有这样亲近了。韦羽丰真希望时光停止转动,忘记一切烦恼,忘记一切分歧,就让他们永远这样的零距离。
良久,柳红停下手,体贴地问韦羽丰:“好些了吗?”
韦羽丰顺势把她的双手包容在自己掌心中,低头轻吻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多了。”
这时柳红轻声细语地埋怨:“你呀,就是不听话,如果早一点急流勇退就好了,一个人天天沉浸在恐怖故事中,日积月累肯定会产生心理障碍的,这个噩梦足以说明问题了。”
韦羽丰很清楚柳红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今天她一改上次的咄咄逼人,而采取小鸟依人、柔情似水地方法,是想以柔克刚使他放弃继续写恐怖小说的念头。其实韦羽丰心里挺感动的,这说明柳红还很在乎他,是想改善两人关系的,因此他不得不把刚才想说得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见韦羽丰沉默不语,柳红又说:“我有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让他来给你看看好吗?”
韦羽丰很不以为然,只是偶尔做一次噩梦,没必要大惊小怪,但面对柳红期待的目光,他实在没勇气拒绝,只得嘟囔道:“让我考虑考虑。”
“好吧。”柳红柔声地回答,“但是你得答应我这几天一个字也别写,免得病情加重,好吗?”
韦羽丰木然地点点头,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痛起来了,而柳红则心花怒放地笑了。
“请你救救我!请你救救我!”韦羽丰又一次在睡梦中被惊醒,今天晚上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烦恼地看了一下手表,才半夜3点15分。
“他妈的,这觉没法睡了。”他骂道。然后一骨碌起床,点燃一支烟,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踱着步。
难道我真的有心理障碍了?他问自己。如果是真的得赶紧去看心理医生。他不安地想道。
可就在先前他第一个噩梦惊醒后没多久柳红打电话告诉他,她的那位心理医生朋友最近很忙,他被一所大学聘为客座教授,上午要在那里上心理课,下午要赶回医院为预约好的病人看病,晚上还要去广播电台做心理咨询节目,而双休日又得在家里完成报社或杂志有关心理问题的约稿,因此就算是朋友,他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时间,即便预约,也要排到下个月。
“唉!现在的人啊,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一不留神就有心理问题了,因而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就吃香了,钱包也鼓起来了。”韦羽丰自言自语叹道。
以前他遇到心情不佳或者写作一时写不下去了,就会听音乐调剂调剂,听着听着心情就舒畅了,思路也打开了。
这会儿他打开音响,关掉电灯,躺在沙发上,闭起双眼,在黑暗中聆听着最喜欢的神秘园乐队如天籁般的乐曲,慢慢的他浮躁的情绪平静了,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有些飘飘然,惬意极了,舒服极了……
“你应该继续写恐怖小说了,你的创作灵感已经来了,快写吧,你的思路将一泻千里,快写吧,快写吧。”不知什么时候悠扬的乐曲已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而去,而韦羽丰依然沉浸在其中。忽然间他的耳畔响起了这样的一个男声,而且听来熟悉之极。
他赶紧睁开眼睛,打开电灯,四处张望,可是身边没人,然而这声音刚才就在耳旁回荡呀。他思索着,倏地一哆嗦,这不正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吗?
天哪!我怎么了?难道我的灵魂出窍了?是我的灵魂在对我说话吗?一连串疑问在韦羽丰脑海里闪过。
曾经有读者问他恐怖小说作家是不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韦羽丰告诉他就自己而言在写到骇人之处时也会起鸡皮疙瘩、双腿打颤。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匪夷所思的事,肯定也会害怕的,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嘛。
现在他就感到了毛骨悚然,但他同时心里很清楚,此时必须克服恐惧,才能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闭起眼睛,做着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谁料,这时他的心中突然喷发出一股非常强烈的写作欲望,这欲望如火,使他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随后他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了白衣女鬼的身影,忽隐忽现的。接着又听见了已经非常熟悉的哀怨地乞求声:“请你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韦羽丰努力地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睁开眼睛,屋内一切正常。虽然又经过了一次心理煎熬,但他已经有底了,最近所有一切恐怖景象并非是患了心理障碍,而的确是创作灵感又来了,只不过来得比较特殊一点而已。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随后一个主意跳了出来,上次做噩梦时白衣女鬼说她不想死,想回到从前,而且之后又几次求我救救她,这分明就是拯救灵魂,那么这本书就叫《救魂》吧。
刚想好书名,韦羽丰就感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控制了他,使他的思路马上处于了兴奋状态,他的手好像变成了木偶的手,被肆意地摆布着拿笔铺纸。
只是在落笔的瞬间,他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向柳红交待?但这仅仅是一闪之念,那股无形的力量容不得他心有旁鹭,就操纵着他迫不及待地伏案疾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