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三下敲门声,缓慢而沉重,把正在往旅行箱里塞衣物的周超吓了一跳。谁来了?为什么不按门铃?他心里嘀咕着,忽然心里一凛,莫非是这个女人?这时他连忙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连大气都不敢出。
“笃笃笃”,又是三下,依然缓慢而沉重,使人感到窒息。周超依然纹丝不动,心里却在想,你就敲下去吧,我死活不开门,看你能怎样。
接下来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却传来了一个女人嘲讽地声音:“周超,我赶在你逃走之前来了,你还是别做缩头乌龟了,把你平时偷拍的勇气拿出来一半就可以来开门了。”
这句话把周超吓出一身冷汗,果然她知道我其他偷拍的事,而且她居然料事如神,知道我想出去避避风头,她到底是谁呢?难道是葛如菲告诉她的?葛如菲是周超的前妻,不过,他想来想去这种可能性不大,最起码这两天的事葛如菲不知道。
正琢磨着,又听外面说道:“周超,其实你不开门,我也有办法进来。”
哼!看你怎么进来,我保险都保上了,除非你是鬼。周超心里在冷笑。
外面忽然没了声音,好像是给他思考的余地,但周超已铁了心不去开门。
须臾,女人的声音又在说:“好吧,那我就不请自入了。”说完只听“啪嗒”一声,房门竟然被她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
周超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近乎声嘶力竭地叫道:“鬼!鬼!你别过来!别过来!”
但这时一切都由不得他了,房门一点点被推开,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正一步步朝他走来。周超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这是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与常人无异。
这下周超总算镇定了下来,不过当白衣女子再次走近他时,他忽然感到全身一阵寒意,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于是连忙挥舞着双手,几乎哀求道:“别过来!别过来!”可白衣女子依然往前走。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周超魂不守舍地问道。
没想到白衣女子反问他:“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是人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是鬼……”周超忽然语塞,他还没想好如果是鬼的话该怎么办。
“是鬼的话更应该坐下来谈谈。”白衣女子替他说了。
周超听得汗毛直竖,结结巴巴地问:“谈……谈什么?”
“谈谈做人好还是做鬼好。”
周超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寻思着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置我于死地?还没等他想明白,只听白衣女子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虽然活着,但心中却有鬼,做事见不得阳光,这样的人能算人吗?而有的人虽然死后变成了鬼,但却敢作敢为,朋友有困难拔刀相助,比那些事不关己的活人强多了。”
听完这话周超不禁打了个冷颤,感到她话里有话,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虽然她长得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她的一言一行都透着诡异。
这时又听白衣女子说:“按照我刚才的说法,你认为做人好还是做鬼好?”
周超哪有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他颤声地问白衣女子:“这么说来你真是鬼?”
白衣女子冷冷地回答:“你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道理,心里有鬼的人,做任何事都会让人有机可趁的,因为他不会专心地去做一件事,他还要时刻提防着别人,因此常常顾此失彼。”
周超一时糊涂了,实在搞不清白衣女子的话是真是假,难道自己真没把门锁好只顾着想出去避风头?
须臾,又听白衣女子说:“在电话里你不肯帮忙,因此我只好亲自上门恳请你帮忙。”
周超知道今晚无法脱身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沮丧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白衣女子揶揄道:“你不是说我是鬼吗?鬼是无所不能的。”
周超实在受不了了,今晚一直被她惊吓到现在,他也顾不上她到底是人还是鬼了,火气上来了,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神态,倔头倔脑地说:“实话告诉你,你要我做的事情根本办不到,要杀要剐随你便。”
“唉!这是何苦呢?”白衣女子叹道。
“去说明情况不就等于不打自招吗?”
“哦,这也难怪,谁愿意主动把丑事抖出来。”听口气白衣女子似乎很理解周超的苦衷,但周超听来满是挖苦之意,然而他只能厚着脸皮说:“既然你明白,那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还是快走吧。”
沉默片刻,白衣女子忽然用商量的口吻对周超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愿意不打自招,那我去揭发你吧。”
“你……”周超“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目露凶光,“你敢!”
“你……你想干什么?”白衣女子看上去很害怕。
周超看在眼里,心想:哼!你也知道害怕,原来刚才你是在装神弄鬼,害得我上了大当,看我如何收拾你。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你。”
“不要!不要!”白衣女子有些绝望地叫道。
周超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已经变得惨白了,甚至有些扭曲了。他得意地说:“你已经戏弄我一晚上了,现在轮到我秋后算账了。”
说完他凶神恶煞般冲到白衣女子面前,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突然说道:“我已经死了一次,还会怕再死一次吗?”
话音刚落,她猛地张开了嘴,随即周超看见一条血红的舌头从她嘴里伸了出来,直朝自己扑面而来,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啊!”他不禁闭起了双眼,大声尖叫起来。
从刚才已经胜券在握到现在的毛骨悚然,之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落差之大,能不让人崩溃吗?
这会儿周超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厄运降临,可是过了好长时间什么都没发生,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白衣女子依然站在那里,表情自如,和常人无异,只是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见周超缓过了劲,她竟关心地问他:“你还好吧?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不杀我了?”
周超浑身颤抖地问道:“你……你真是鬼?”
白衣女子淡淡地回答:“我是不是鬼对你无关紧要,因为只要你答应帮忙,从今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当然也就不会再吓着你了。”
周超一时无法作答,白衣女子见他默不作声,便继续说道,只不过不再咄咄逼人了,而是循循善诱:“其实有些事看似很复杂,可做起来却很简单,这完全取决于人的心态,你冷静地想一想,你去对警察说明真相,只需要把那段韦羽丰被打伤的前因后果的视频交给他们就行了,而且你是去帮警察解难题的,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关注你的其他事呢?”
这席话似乎触动了周超,一时间他忘了害怕,低头沉思起来。白衣女子见状便趁热打铁:“一旦你帮警察解了燃眉之急,就会得到他们的表扬,并取得他们的信任,你是聪明人,知道和警察搞好关系意味着什么。而且我还会通知媒体来采访你,使你的知名度得到更大的提升,从而使你在圈子里的地位更加稳固。”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接着正色道,“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可以净化你的心灵,因为这些年你每天晚上都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你的内心已经非常肮脏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因此赶快去做一件好事吧,做好事会让人很快乐,也可以使你的心灵得到洗涤。”
不知为何周超突然面红耳赤起来,他感到奇怪,以前我拍摄和欣赏那些不雅的画面时从来都不会脸红,今天被她骂了几句却脸红了,难道我以前真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现在被她骂醒了?随即他又否认了,不是的,肯定不是的,至少韦羽丰被冤枉之初,我是有内疚感的,这说明我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去管闲事的,那么我现在该不该去说明真相呢?
周超陷入了矛盾之中,白衣女子看在眼里。须臾,她心平气和地对周超说:“没关系的,人在做一个正确决定之前都会有个思想斗争的过程,我会给你几天考虑的时间。好了,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也要走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步,然后转身又对周超说:“对了,忘记提醒你了,如果你不想帮助韦羽丰,请不要把这段视频删除,因为这是徒劳的,你已经无法删除它了。”周超大吃一惊,白衣女子接着说,“到时我会来向你借这盘删除不掉的视频,哦,不,是借所有删除不掉的视频去找警察的。”
说完还没等周超反应过来就在他眼皮底下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超顿时目瞪口呆,犹如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