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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金难求

泠谷璇看病时有一个怪癖,便是不喜欢病人看着他,所以总是用一块白纱把眼睛蒙住。

陌九也不例外。

系好白纱后,泠谷璇搭上陌九的脉搏。按理说搭脉只许眨眼间,可泠谷璇持续了许久,两只眉毛紧蹙,深思着什么。

青萝看出端倪,问道:“馆主,陌九还有治吗?”

泠谷璇手离开陌九脉搏后,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内伤并不严重,只许开几道药方便可。可是……这位少年的脉搏紊乱,貌似体内隐藏有剧毒。”

青萝很吃惊,皱着眉头,“馆主,再说一遍?”

“馆主不愧神医之名,在下身上确实种有剧毒。”回答的不是泠谷璇而是陌九。

“既然早知自己身藏剧毒,为何不去医治?”泠谷璇挑着眉,问道。

“这毒怕是连馆主也未曾见过,世上还有谁解毒。”陌九冷笑一声。

“少年既已知命,我又何必强求呢!看来还是我多心了。”泠谷璇哈哈一笑,如此阔达之人,却也是少见。

泠谷璇配了三付中药,每包吃三天。

接过药后,陌九尊敬地行了礼,“多谢,馆主。”

天色已晚,三人只好听泠谷璇的话在病梅馆里住下。

泠谷璇说,他已经有好多年没与人交谈甚欢,青萝问,之前三个婢子,作何用,他回答,只当个花瓶,做摆设。神知道这话青萝顶想让红莺听见,以报她不礼之待。

引路的是绿莺。带着他们绕过几条长廊,方才进入客房。

“几位,莫要嫌弃。客房空闲已久,灰尘满地,是绿莺打扫疏忽。”语气带有浓浓歉意,眸中的春水要滴出来似的。怎么也忍不下心来责骂,况且房屋打扫的也很干净。

绿莺走后三人纷纷进入自己的房间。洗漱完后,青萝便上床睡觉,神知道她有多困。

夜色微凉。

睡梦中的青萝被一阵古琴声吵醒。坐在床上,青萝安静地听着,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绕梁三日。

如此伤感之琴音,就连青萝这种粗人都能听懂感情之惆怅悲凉。

该是何人弹奏的?

为了一探究竟青萝起身穿好中衣,打开房门,月色涌入,地面发出幽幽光芒。

那琴声还在响,是从木屋方向传来。青萝也猜出琴是何人而奏了。

不知不觉见,青萝已然走到了木屋的竹栏外。停下了脚步,青萝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思忖半久,却是木屋内的人先开了口,“小青萝若是来了,不如进来,何必在外面喂蚊子。”

青萝尴尬的干笑几声,“馆主这样说了,青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厚着脸皮,青萝进了木屋。

但见泠谷璇坐在桌案上,上面摆放了一个古琴。古琴典雅华丽,上面镌刻着红梅。

“小青萝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我这里来听曲子?”泠谷璇拢了拢自己垂下的青丝,动作间妩媚动人,带着无意间的诱惑。

白皙的颈子,修长的手指,柔顺的发丝。有一个成语叫秀色可餐就是指的这类人。青萝不好意思的吞了吞口水,并在心中提醒自己,淡定,淡定,你要知道他可是个四十岁的大叔,好看是好看,年龄大了点才是关键!

泠谷璇怕是看出这小妮子的想法,停止了自己这个无意间的诱惑,站起身来道: “这么晚来我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我琴声而来吧。”

青萝点了点头。她不是那种闲着没事做的人,她此时夜访不单单是这突奏的古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陌九而来。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自从被陌九救了后,便对他改了观,更甚的是,还时常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冥思苦想了一天 ,青萝得出一个结论,说不定陌九对她下了蛊术。

“陌九身上的毒可有医治的办法?”青萝问道。

“今日我探得他的脉搏混乱,心绪不定,除了内伤,表现的毫无中毒迹象。我想他的毒约莫是在母体时带来的”

青萝用手抵住下巴,思忖着,半响道:“你是说陌九母亲曾中过毒?”

泠谷璇点了点头后又道:“这世上唯唐门擅用毒,而我虽有神医之名也未必解得了唐门的毒物。”

“如此说来,馆主是认为这毒是唐门之人下的?”青萝有丝疑惑。

“这只是我一人断定,不知是真是假。三十年前唐门山脚下的村庄丢了许多妙龄女子,而我也是无意间窥得唐门秘术。方才明白失踪的女子去了何处。”

“快说后面怎样?”青萝好奇的问道。

“那些女子是作为毒物的药引,忍受毒物蚀骨之痛 ,做成了药人。”说道此处,泠谷璇微微皱着眉头,于心不忍。

说道这时,青萝才恍然大悟:“馆主可是说陌九的娘亲便是唐门的药人?”

“八九不离十。”

“唐门做出如此惨不忍睹的事,难怪会被灭门,也是自找的。”

青萝其实也没料到泠谷璇会把这段江湖秘史告诉她。现在想起来是一阵后怕。叶邢曾告诉过她一句至理名言,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江湖不知有多少人死于秘密之下,剑下亡魂数不胜数。她可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馆主这下可告诉我医治陌九毒的药方吧!”青萝笑了笑说道,极力想打破刚才沉重的话题。

“小青萝想必也是知道我给人看病是需讲条件的!”

“自然。馆主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青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泠谷璇盈盈一笑,“如若陌九的毒清理完了,三年后你必当留在病梅馆陪我十年。”

“馆主我不卖身。”青萝如实回答道。想要她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呆还不如死了算了。谁会喜欢和三个长的一样的女子外加一个四十岁的童颜大叔呆在一起!!想想都是一阵恶寒。

“呵呵~你若拒绝,也无事。我不解陌九的毒就好。”泠谷璇挑起自己垂下的青丝,眉目见透出诱惑,不如说带着浓浓的威胁。

青萝在纠结中,她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答应了,岂不是说她芳华正好连如意郎君都没找到,青春便要埋葬在病梅馆。可若是不答应,陌九就会命不久矣。呜呼哀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最后青萝还是答应了泠谷璇开出的条件。

“三年可否?”青萝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

“五年?”

“不行。”

青萝有些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想我三年后如花般的年纪不传宗接代,跑到你这里来陪你玩闲暇游戏。我不急,你可知我在天之灵的师傅会不会急。都说女子的韶华最重要,你却要我卖给你,这和糟蹋我有何区别。”说完还抹了抹眼泪。

或许是泠谷璇实在受不了青萝的表演,抚了扶额头,开口道:“五年便五年,不可再讨价还价。”

当即青萝跑到泠谷璇跟前,抱紧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他哭嚎道:“馆主实乃天下第一仁爱之人!”

青萝拍马屁的实力还是挺厉害的,倒是把泠谷璇吹捧到天上,逗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哈直笑。

随即泠谷璇走向桌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药单,递给青萝。

青萝放眼一看,只见上面写有一首诗:

千年缘,雪中逢,衰草斜阳,雁连飞。

北沧桑,故人泪,紫玉宫殿,龙心血。

几世命,终相遇,鸳鸯戏水,请安在。

三生石,奈何桥,忘川河边,彼岸花。

这是什么药方?青萝一看便蒙了,泠谷璇准是欺负她是个大老粗,才想着把如此文艺的药方给她。泠谷璇却对他说药方并不难破解,只需给陌九看一眼,便明白。如此高大尚的事,还轮不到她来做。

青萝颔了颔首,赶紧把药方放进衣袖里。

“其实我也不怎为难你,这药方虽是好破解,可当中任何一种药物都是万金难求的。你们若是找到,自然是福气。”

青萝临走前,泠谷璇是这样告诉她的。

青萝其实很想呸几下 ,有种觉得自己被坑的感觉。可后来又转念一想,这世上除了泠谷璇又有几人拿得出这张药方。

即便这药方中的药物是万金难得,还是上天入海难得,她都得把它找到。

自然这也离不开青萝自身的倔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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