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往城建局,宋天明在六楼,我悄悄上了五楼。
五楼是城建局财务行政业务办公室,李辉的大舅哥张忠华副局长的办公室就在楼道最里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天我要验证一下这句话。
昨天夜里,我想了半天,觉得张忠华副局长应该算是宋天明的天敌,权力之争、利益之争永远都是最惨烈的竞技场。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于志坚在电话里告诉宋天明裸照的敲诈者是张忠华副局长的小舅子时,宋天明气得脸都绿了,狠狠地把手机扔在桌上。
我敲门进了张忠华的办公室,迅速关好门。
张忠华副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弄电脑,此时他抬起头直直地瞪着眼睛看着我发愣。
“张局长,怎么?不认识了!”我笑着走到办公桌前。
“面熟,您是——”张副局长眯着眼睛看我。
“嘿,瞧您这记性,男人啊,没穿衣服都认得,穿上衣服就不认得了。”
他紧锁眉头,似乎紧急在脑海中搜索。
“宋天明局长的手机,手机里面的照片,照片中的我——”我轻轻地提醒。
“噢。”张忠华副局长似乎想起来了,轻轻拍了拍脑袋。
“宋局长在楼上。”
“我不找他,我找您。”
“找我?有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是专门为宋天明局长的宝座来的。有兴趣吗?”
“宋天明局长的宝座?”张忠华明显迷惑了。
“对,局长的宝座,本来就应该属于您的宝座。”我鬼魅的表情。
“别瞎说,我哪有那个能力,宋局长年轻有为、才华横溢——”
“张局长,不必当我的面夸奖他了,您的赞美之词我是无法传达给宋天明了,我和他已成陌路。”
“已成陌路?”张忠华呢喃着琢磨这句话。
“对,已成陌路,我直说了吧,我现在找您就是想和您联手,搞掉宋天明,这样,局长的宝座就是您的了。”我索性敞开天窗。
“就凭咱俩?搞掉宋天明?哈哈哈!”张忠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嘘,小点声!对,就凭咱俩,因为我手里有宋天明于志坚致命的把柄,不过,这个把柄昨天被刑警队金队长偷走了,但金队长偷走优盘的过程我给拍下来了,只要您派人去找金刚队长谈判,换回那个致命的优盘,您就赢了。当然,您若不放心,亲自去谈判更好。”说完我满怀希望地望着他。
“你和宋局长真的已成陌路了?” 张忠华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了,这我还能骗您吗?”
“既然你和宋局长真的已成陌路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送客。” 张忠华冷起脸。
“怎么了您哪?梦寐以求的局长宝座就要到手——”
“请出去!”张忠华粗暴地打断我:“出去!”
长到二十八岁,居然被人扫地出门了,我的自尊啊,碎了一地,真是无地自容啊!
愚蠢、幼稚、傻X、缺心眼,我在心里不停地变换词语骂自己。
其实,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是没错的;但是,还有一句话我忘记了,那就是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张忠华,市城建局常务副局长,的确曾为了局长宝座步步经营、煞费苦心;的确也曾为了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宋天明耿耿于怀、愤愤不平;还曾为了搞掉宋天明偷手机、让自己小舅子拿着手机里的裸照敲诈。
但不要忘了,这些都是“曾经”。
李辉敲诈的事情发生后,表面上谦和有礼、笑容可掬的宋天明不紧不慢设一个行贿的局,就让张忠华惊慌失态、冷汗淋漓,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了宋天明,他绝不是只会靠着高官岳父向上爬的愣头青,能让沉默寡言、阴郁深沉的于志坚忠心耿耿卖命的一定是个狠角色。
饱经二十多年官场风雨的张忠华明白,宋天明这小小的下马威仅仅是个警告,否则,人证物证俱在,20万的行贿款足以让自己在铁窗里唱十年八年《铁窗泪》了。
人贵在有自知自明,按照王立群教授的《四行》理论,:本人得行;得有人说你行;说你行的人得行;身体得行。
张忠华把自己与宋天明反复权衡对比,宋天明哪一行都比自己行,特别是人家“说你行的人”是中央级的高官岳父,自己有什么呀,说自己行的范副市长两年前就退了进了人大。
对抗还是臣服,张忠华聪明地选择了后者。
这些,都是我这个大傻妞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