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将在领悟将魂之后,通常会在个人武力方面,有一个巨大的飞升。
很多人初次听到这个说法,都会十分羡慕,觉得那些拥有将魂的人是走了大运。
可只有真正在沙场上混过的人才知道,这将魂是多么珍稀——无数士兵的死亡,才可能造就一个拥有将魂的武将!
而此刻此处的李牧,则正是这样一个强大的武将!
众人凝神屏息,望向那黑漆漆的暗流之中,只见河底似有银光闪现,下一瞬间,一头通体洁白的雪狼突然冲破水面,高高跃起,举起利爪奋力挥向那站着不动的俞子洲。
“狼?难怪这么狡猾。”俞子洲冷哼一声,一剑刺了过去。有了刚刚那次经验,他绝不会再给李牧半点作恶的机会。
‘叮’得一声,李牧空手一爪,竟是将俞子洲的魑吻给生生震开了。仔细望去,原来他仅剩的一只左臂之上,已经套上了一只质地极为坚硬的金属狼爪。
这是他在抗击北方匈奴大军之时,最常用的一件兵器,也可能正是因为熟悉爪技,才让他的将魂演化成了如今的雪狼形态。
李牧本就武力极高,如今将魂加身,实力更是近乎达到了剑圣的水平。最可怕的是,他明明刚刚才受到断臂之伤,却根本不以为意,反而愈战愈勇!
仿佛就算是少了一只前爪,他依旧是那一只横扫塞北的狼王。
与他狂风暴雨般的架势相比,俞子洲就显得低调了许多,一举一动都只是在简单的闪避而已。
只是,在他每次紧紧贴着狼爪划过之时,指间的魑吻,却总是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或浅或深的伤口。
久而久之,倒是那狂轰乱炸的李牧,反而变得遍体鳞伤了……
‘这小子,竟然这么强?跟朱凶给我的情报不符啊!’李牧暗自叫苦,他看似疯狂,实则心里十分的冷静。自己之所以敢找俞子洲的麻烦,完全是因为信任朱凶组织传递到他手里的最新情报。
按他们所说,俞子洲实力最多与北剑圣罗生相当,并且在打败罗生之时,他已经身受重伤,短期内不会痊愈。
可如今看来,这情报根本就是放屁!
这小子不但明显要比罗生强上了一截,更加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
当即,李牧也顾不得面子,单腿往魑吻上一蹬,便借势往远方遁去。
俞子洲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冷笑一声,也不立刻追赶,而是缓缓蓄力,驾起一条熟悉的黑龙,三息过后,才猛然出动!带着一种雷霆般的气势,向那逃窜出去的李牧背后袭去!
不过眨眼之间,魑吻已然刺破了那灿烂的银光气罩,只需再进一分,便可直取李牧性命。
然而正当此时,异变陡生——一道鲜红之色疾速掠过,卷起一阵漫天热浪,一记便将那魑吻原来的轨迹给打破了。
得此异变,李牧也终究逃过了这一死劫,卷着一道银光,回到了大军之中。
回头望去,那道从天外而来的红光,在转了一圈之后也开始缓缓停下,露出一个颇为妖异的红衣男子。
“是你?”
俞子洲冷冷问道,这个额头印有一朵红色火焰的玉面男子,正是在他斩杀罗生的那一夜,在远处暗暗观战之人。记得当时,明明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人站在那巨树之巅,不过此时倒是没有跟着一起出现。
“十一先生,你好。”红衣男子优雅一笑,十分礼貌的说道:“我是心奴,‘朱凶’目前的掌舵者。”
“朱凶?心奴?”俞子洲微微皱眉,开口问道,“之前我有一故友,曾身中一种怪异剧毒,倒也是叫心奴。”
心奴笑道:“这毒,的确是我研制而出……”
只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讲完,俞子洲的剑,却已经刺到了跟前!
面对这强硬的攻势,心奴倒也不惧,微微一笑过后,便以手中一把烈焰之剑相抵。
而在这同一瞬间,众人只感觉到有一股极为炽热的气息,从那红衣男子身上爆发开来!
一股隐晦的热浪以蕞城为中心,向周围席卷而去……
极远之外的欧阳剑星微微一动,忍不住从马车之上站起,将头转向那西北方向,口中喃喃说道:“竟然是朱雀?难道,混沌之世又要降临了吗……”
欧阳剑星表情复杂,隐隐有些担忧。而他口中所谓的‘朱雀’,则正是心奴手中,那一把烈焰之剑!
“我说十一先生,你原本就是这么一个暴躁之人么?”
“作为一个教书先生,自然还是凶一点好,否则底下的一些刺头,岂不都要翻天了么?”
……
如此激战,心奴竟是游刃有余,甚至还能不时的与俞子洲调侃一番。
而后者,同样也丝毫不落下风,无论是在剑术上,还是在言语上。
“呵呵,的确难缠的很。”心奴与俞子洲打了短短十几个回合,心中便已大概摸清了对方的底细,笑了一声过后,便找了一个空隙,脱离了战斗。
“这就走了?”见对方无意再战,俞子洲也不继续出手,因为他也很清楚,在双方都不会选择拼命的情况下,就算打下去,到最后恐怕也是难分胜负。
“事情办完,自然也该走了。不过,恐怕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再见的。”
心奴笑过,当即不在停留,化为一道火光消失在了远方。
俞子洲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方向,警惕之余,又难免有些好奇。
对这‘朱凶’的头领心奴,十分好奇;对他背后的那个男子,更为好奇……
“罢了。”
半晌,俞子洲才收回目光,将头重新转向了那剩下的四十万合纵大军。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手心向上,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朝着数十万士兵,轻轻的勾了一勾。
“哼!嚣张至极!”
黄歇怒喝,脸色泛红,对这俞子洲是恨到了极点,也是嫉到了极点。
在亲身参与合纵军之前,或者说,在认识这俞子洲之前,黄歇从不相信,在这沙场之上,真的能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给战局带来如此巨大的影响。
就算是那秦国最伟大的大将军王琦,最后也不过是在自己几千士兵的围剿中,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可这俞子洲,却从战事一开始,就凭借自己独断独行的方式,不断的给合纵军带来无比沉重的打击。
这让一直自负到极点,认为天下俊杰都无出其右的四公子之首——楚相春申君,打从心底里,感到了挫败!
“我们输了……”侠累淡淡说道,语气之中散发着浓浓的无奈。
“输?为什么会输?什么是输?!”黄歇全身发抖着说道,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崩出来的,“我春申君,就从没有输过!全军听令,稍作休整!待我井阑楼一到,再全力攻城!”
“黄歇……”侠累伸出手掌,按在黄歇的肩膀上,却没想到被后者一把拍开,粗鲁的动作,在侠累的衣袖之下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子。
“叫我总帅!”
吼完这一声,黄歇把背后披风用力一摔,愤怒的离开了这里。
“韩相大人,您没事吧?刚刚是春申君大人太激动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说话的是龙且,他一直十分尊敬侠累的为人与谋略,因此特意留了下来,为春申君向他致歉。
“罢了,也是我有些悲观了,倒是忘了还有那井阑楼的存在。”侠累淡淡笑道,只是这笑容,总有一些做作的感觉。
真的是他太悲观了,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