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攻城凶物井阑楼大开,丁哲也第一个刺入了秦军之中。
这些秦军大多只是双手持弩,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敌军能够以这种方式攻向己方,于是在丁哲龙胆长枪的横扫下,他们就如同那秋风中的红叶一般,从函谷关上飘落而下。
底下的士兵压力骤减,在楚军的引导下分成了两股,一半进入井阑,借井阑楼内部的螺旋阶梯登上城墙,另一半则是重新架上云梯,有了井阑加上后方弓箭的掩护,他们的登梯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就这样,只是片刻之间,函谷关便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险境!
丁哲全心作战,长枪乱舞,一朵朵血花随之盛开,在这函谷关之上乍现了一番春色。虽说实为内应,但在俞子洲联系他之前,他不会有丝毫留手。
正当他的梨花乱舞展现神威之时,却只觉全身一凛,竟有一道半月刀刃,冲破乱舞,直驱而来!
丁哲狠狠一咬牙,挥舞之中的枪尖顺势在地上一挑,整个人借力弹飞了到了半空之中。他余光一扫,只见自己原来身后的那一堵城墙被瞬间斩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领教王琦大将军的风采,飞羽甚感荣幸。”落地的丁哲淡淡说道,握着枪柄的右手忍不住紧了一紧。
王琦给他的压迫感,比庞煖、比蒙武,甚至比项燕还要强!
“哈哈,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有凶性!来吧,与我好好战一次!”王琦大笑一声,一把巨刀立于身侧,一幅任丁哲来攻的样子。
丁哲冷哼一声,也丝毫不再客气,直接将枪尖遥指王琦的眉心,单脚一点,下一瞬间,已然与王琦的双眼相隔不到一尺!
‘叮’得一声,丁哲只觉右臂一麻,抬头望去,枪头已经被一面雪白的刀面挡住了。
王琦神色悠然,单手握柄,显然十分轻松。
丁哲是什么脾性?除了俞子洲,他不会服任何人!
王琦的这一份轻松,完全点燃了他的气焰,令他的龙胆长枪如同活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向王琦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丁哲显然是认真了起来,一招一式都极为狠辣,而且他越打越有劲,渐渐的,王琦倒真是被他逼的不得不拿出本事来应对。
因为他不光是要压制住丁哲,更要压制住丁哲身后的那一架井阑楼,现在可不是让他悠着玩的时候。
在王琦的控制下,这一架井阑已经开始形同废物,一个士兵都出不了它的大门。
而城墙上的另一边,蒙武也正以一敌二,完全压制住了龙且跟英布两位实力干将。只是这样一来,另外两架井阑就无人可挡了。
眼见城墙之上的六国士兵越来越多,就算是蒙武,也是有些焦急了起来,口中忍不住骂道:“他娘的!恒骑******死哪去了?!”
就像是听到了蒙武殷切的呼唤,从南边的丛林之中,突然冲出了一小队人马,他们的速度极快,马的两侧都绑着一个木桶,不知何用。
“老大!这大家伙怎么这么大啊,我带的东西不够分给它们三个啊!”愣头小子一惊一乍得朝着城墙之顶喊道。
顺着他喊话方向望去,这才看到原来有一人正悠闲得躺在城楼之顶,此人正是恒骑。
原来不知何时,这恒骑早已经独自回到了函谷关,偷偷的登上了城楼之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攻城好戏。之所以一直没出手,一是因为这场戏里有几个部分十分精彩,二是因为,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
看到自己的部下来了,恒骑这才懒洋洋的站了起来,指了指那两架没人管的井阑,骂道:“你个废物,这么慢还只弄来这么点东西,赶紧滚过去招呼那两架破烂玩意!”
恒骑军的狩猎,开始了!
愣头小子被骂了,依旧十分的欢腾,扯着嗓子便向着恒骑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兄弟们!上啊!给我使劲泼!”
喊完,他便率先拎起了旁边的木桶,朝着那黑乎乎的井阑冲去。
这队人行动都极为迅捷,战场如此混乱,他们也能穿梭其中,围绕着这两架井阑楼,将随身携带的油膏或是松脂尽数泼了上去。
干完活,这群人立刻马不停蹄,飞快的逃离了战场,一个个吹哨怪叫,痞性十足。
“哈哈!”看到部下的表现,恒骑十分高兴,抄起脚下的一把弓箭,将两支已经点燃的火箭搭了上去。
“黑铁木要是烧起来,可是很旺的哦。”恒骑咧着嘴,手指一松,便见两条火蛇分开飞窜而出,以它们极为渺小的身躯,咬向那两只庞然大物!
‘哄’的一声,两团巨大的火焰凭空而生!
“怎么回事!!”远处的春申君不可置信的咆哮道,望着那越来越旺盛的熊熊烈焰,他却只感觉到自己坠入了冰窖。
这黑铁木所制的井阑楼,什么都不怕,就算是剑圣在此,也不一定能拿它怎样。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烈火。春申君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秦国能在如此仓促之间,准备出这么多的助燃物呢!
他不知道的是,恒骑本就是个爱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贼将军。这些少见的燃物,对于他来讲,根本就是必备的日常生活用品!加上他伪装混入六国高层,提前知道了井阑的奥秘,虽然只是提前了半个时辰,对于这场战局的胜败来说,已经是决定性的因素了。
再看合纵军这边,之前由于王琦的存在,攻城的士兵已经放弃了那第一架,将兵力逐渐集中在这两架井阑楼之中。如今这里面的士兵加起来,数量恐怕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如今,此火一起,可想而知,这两架满员的井阑楼之中会引起怎样的躁乱!这些士兵本就来自于各国,根本没有秩序可言,外面突然燃起大火,马上就开始互相推搡,靠上的想上去,靠下的想下来。
如此人挤人,只令他们更加混乱,片刻之间,就几乎全体瘫痪在了井阑之中。
黑铁木是质地十分坚韧的木材,平常难以点燃,但若是点燃,就算是狂风暴雨,也难以熄灭!
“救命!救命啊……”
悲惨的呼喊声从井阑的底部不断传出,出口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了,冲出来的人被烧死,冲不出来的人被困死……两架差点就能攻破函谷关的秘密武器,此时却成了六国这边的人间炼狱。
望着这幅惨象,闻着这漫天的烤肉味,六国大军再无心恋战,胜负已分!
丁哲也于此时被王琦一刀劈飞了出去,恰巧落到了俞子洲的旁边。
“哼!撤退!”丁哲冷哼一声,拔起小腿上的匕首架到俞子洲的脖子之上,以他为人质,带着龙且跟英布从那仅存的一架井阑之中退了回去。
“停下!不要伤到先生!”王琦吼道,语气神色之间充满了愤怒。
如此演技连俞子洲都为之叹服,多亏脖子上的匕首架的够紧,不然他都要差点笑出声来了。
将他自己送进敌营,这就是俞子洲的策略!
王琦回想起刚刚与俞子洲的对话,自己曾问他:“就算你到了敌营,又有何用?六国不会让你有机会将任何消息传达到我们这里的。”
对此,俞子洲只回答了一句话:“留下魑吻,万事皆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