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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初遇战事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刚洗了脸,都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厚重的铠甲,单老头子便进来禀告,东极大军攻城了。

我不禁看了眼宵,正好触及他的视线,淡稳安然,镇定自若,让原本有些措手不及的我也快速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随着众人一同出了房门。

还未登上城楼,便听到一阵阵粗犷的号角之声,伴随着一股古老杀伐之意滚滚而来,连空气都镀上一层萧刹壮烈的气氛。

我的心随之震动,紧张之感肆意全身,直到手指被人掰开,握住,侧首,入目的是一张坚毅俊朗的侧颜,雷打不动云淡风清的气韵,仿佛泰山压顶也不会变色。

宵没看我,只稳稳的走在我身边,一低头,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让人安心的味道,宽大的袖袍恰好遮掩住两相交握的手指,心中顿时就被什么填满了,暖暖的,让那股紧张之感渐渐散于无形。

登上城楼,极目眺望,就见远处乌压压的一片,怕是有万人的阵势,随着不同的号角声,摆出不同的战阵,有节奏的朝我方移动着。

我方的城墙上也布满了弓弩和箭手,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对方,犹如捕食的猎人,等着统帅一声令下,手中的弓箭便会毫不犹豫的射穿猎物的心脏。而此时,上官云也正手执望远镜,观察着战况,耐心等待着最佳攻击的时机。

除了远处的号角声,四周却是安静得仿佛一颗针掉下都会听见,强烈的反差,奇妙又紧张,所有的人都在屏息凝气,城墙上的旌旗在狂风中烈烈作响,一种无形的杀伐之气笼罩着这片天地,连天地都有些暗沉。

我的血液就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似的,在体内奔流着,手都隐隐有些颤抖,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一种激动,甚至是兴奋,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也许是身临战场,那种气氛太容易感染一个人,每位士兵脸上那种坚毅的神色,那种充满信任的眼神,那种沉甸甸的信任,会让你忍不住就生出一种保家为国战死沙场的满腔豪情来。

远处的东极兵士,以一种极缓却极有规律的速度朝我方推移着,离得城墙近了,又开始变换队形,最前方的兵士举着铁盾磊起了一道铁墙,后方的兵士则摆出弓弩,射击。加上城墙的高度,双方隔着近百米,我还想着弓箭怎么也不可能射得这么远,可偏偏其中却硬是有那么几支,飞上了这高高的城墙,虽然后继无力,没有伤人,但还是吓了我一跳。

这些人的臂力当真了得,要是再厉害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估计大家都有同感,越发小心谨慎,而敌方的箭手正是趁此机会掩护了后方拿着云梯的兵士,一改之前蜗牛一般的速度,快速推进前行。

“放!”

就在此时,身边的上官云也是骤然一声令下,顿时就见满天的箭矢宛如箭雨一般向下方飞去。

这是我来费里关的第一仗,怎么想也应该打上一个漂亮的胜仗振奋军心才是。

可事实上,我的想法太傻太天真。

耳边听着“咻咻”的箭声,我还一心想着如何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却见上官云下令之后,一脸急切护在我身前,对我一抱拳躬身劝道:“此处危险,还请殿下移步。”

我:“……”

敢紧你刚才火急火燎的将我叫来,就是让我过来看看热闹的吗?!

碍于他还带着伤呢,我也不好瞪他,只好摆摆手道:“老将军受伤尚还知道上阵杀敌,本宫乃当朝太子怎能轻易退缩?!”见上官云还要再说,我大手一挥:“上官将军不必劝了,本宫心意已决,养军千日,用军一时,今日本宫在此处与尔等同在,决不后退。”

说完我都觉得自己老帅了,更何况还有旁边云曼看我那亮睛睛的小眼神做证。

上官云见劝不动我,豁然单膝跪下,我还以为他要死劝来着,结果却听他一字一顿道:“臣等誓死保护太子殿下!”

他刚说完,除了弓箭手,身后众人纷纷跪下,一时间城墙内都荡漾着慷慨激扬的声调:“臣等誓死保护太子殿下!”

“快快请起!”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上官云,拜托现在还在打仗啊!要保护是要用实际行动的啊!

你们再拍会儿马屁,敌人都要兵临城下啦!

显然,上官云也是明白道理的,也不多矫情,叫了十来名士兵保护我,看到我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确定不会有什么苍蝇飞进去,这才有条不紊的投入到指挥战斗中去了。

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我:“……”

身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我默默的低头,看着横在腰腹上那只霸道的手臂,默默的泪了,宵大神,这样大张旗鼓秀恩爱真的好吗?现在还在打仗啊!事先说好的低调呢?!

“太挤,”宵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围在身边的众小兵,均默契的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相!

我偷眼看了四周,还好还好,大家都在注意战场,这让我心里除了轻松又多了份愧疚,关键时刻我竟然还想着风花雪月,真是不该。

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战场上,可偏偏又什么都看不到,干脆叫了单老头子,让他帮我关注城下的情形。

“殿下,东极的人已经攻到城下,正在搭云梯。”

听单老头子的口吻,那些兵士很是训练有速,搭上云梯,便有不怕死的兵士一波波的往上攀爬。

我也隐隐听到冲锋的口号,可这样被保护着,城下的具体情况我也看不到,只能干着急,脑子里快速转动着,回想以前看的电视书籍之类,有没有可以用上的。

南方天气本就不冷,而且现在已过寒冬,所以电视里看的水浇墙面成冰减少摩擦力那些是做不成了,即然摩擦力无法减小,那只能加大阻力了。

“第二梯队准备,放箭!”

耳边传来上官云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着就能看到有退回来的士兵,检查修补自己的弓弩,将背后空虚的箭筒加满锋利的箭矢。

我看着他们的动作,忍不住微微皱眉,用箭的效果太差了,从之前敌方射的箭就能看出,距离远,风又大,命中率肯定不高,更何况那些东极的士兵都穿了铠甲,前方又挡了盾牌,杀伤力自然不尽人意。

我下意识的嘟哝:“怎的不用石头往下扔呢?”

命中率又高,杀伤力又大,电视里都这么演。

此话刚出,就觉得护在我前方的士兵身子有些僵硬,有人甚至不像之前那样严谨,偷偷拿余光看我,我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怎么了?难不成我说错话了?还是他们是觉得我太残忍?

一想到石头往下扔,上面的砸到了还会连累下面的,搞不好会弄得血肉模糊,我不由都打了个寒噤。

我就想该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我亲民的形象,结果就见上官云突然振奋似的大声吼了一声:“谢殿下提醒!”

呃?

我:“……”到嘴边的话默默的吞了回去。

单老头子笑咪咪的说:“殿下的法子甚好,老奴刚才去给上官将军传了话,将军已经在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石头了,这费里关别的都缺,就这石头取之不竭,定能砸得这些家伙皮开肉绽脑袋开花。”

额……

好吧,其实这样一听,我还是很善良了啊。

果然,石头计一上,产生的效果是显著的,没多久,东极便退兵了。

我本想凑得近些看看城墙下面,却被宵大神抢先一步拦住,墨色的眼眸有隐隐的担忧:“先休息。”

我刚想说什么,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骤然传入鼻端,刚才紧张还未注意到,现在一放松,才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郁死气,我脑袋突然就有些发懵,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这股气息,不是杀鸡宰牛流的血的味道,这是人的,活生生的人身上流出来的血的味道……

身边还坐落着十来名受伤的士兵,苍白面庞痛苦着,隐忍着,扭曲着,这次,我们作为胜利的一方,都是这样子,那城墙下,东极的人……

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之感突然从胃底泛出,腿肚子发软,要不是宵极时稳住我,我都要跌到地上,顿时就明白了宵眼神里的那股担忧,来不及与上官云说话,宵便暗中使力将我整个身子撑着往回走,等不到走进房间,那股努力压制的恶心便再隐藏不住,猛的从胸腔里发泄出来。

“呕——”

宵的手掌在我背上轻轻拍打,像是安抚,又像是安慰。

良久,等我那股闷闷恶心的感觉全部发泄出来,宵才蹲下身子,接过云曼手中的水杯,为我漱了口,又拿来湿毛巾,耐心温柔的给我擦试嘴角的污迹。

“要躺会儿么?”

我眼圈不由一红,嘟哝道:“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宵往日冷冽的墨色的瞳眸此时却泛起点点温情:“凌儿很厉害,今天若没有凌儿,东极不会那么快退兵。”

“可是……”

宵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捧起我的脸颊,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凌儿,这里是战场,战场上就会有流血,有受伤,甚至死亡。想要保护你爱的人,保护你的子民,你必须这样做,否则,明日倒在血泊之中的,就会是你身边的亲人,或者是你爱的人。”

我:“……”

宵总是这样,好像我不说什么,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的愧疚,然后安慰我,鼓励我。

虽然他说的道理我早就明白,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被天生王者的霸气加过工的一样,让人忍不住去信服,去依赖。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忍不住吸了下鼻子,把脑袋埋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好没用,竟然差点哭了。

宵顺着搂着我的姿势,将我身上厚重的铠甲解开,云曼在一旁连用双手接了,宵这才抱起我,将我轻轻安放在床上,细心的扯过被子为我盖好。

我不好意思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又被宵大神给扯了回来,“好好休息,我去找外公说点儿事情。”

“等一下,”我见他要走,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扯住他的衣袖。

“怎么?”宵顺势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在安慰一只耍脾气的小狗。

看着他墨色眸子中透出的宠溺和温情,我忍不住笑了,眨眨眼说:“我想做投石器!”

之前投石头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今天投石头只能对城下的敌人造成一定威胁,但对远处的就没什么杀伤力了,而且,一直往城墙下投石头也存在一定风险,投得多了,反而还给敌方弄垫脚石了,虽然费里关的城墙够高,但以防万一,最好的是,使用投石机,在远处就将敌人扼杀在摇篮里,还能降低城门底下压力。

“投石机的原理大概和弓弹比较像,诺,就像这样……”我一边将想法说出来,一边握住宵大神的手掌,摊开,在他的手心画出大概的模型。

宵的眼神很亮,就像墨色的天幕里闪耀着无数会发光的星辰,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耐心的听我说完,他才将手掌慢慢收紧,像是抓住什么在手心里似的,缓缓低下头与我的额头相触,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尽未散,反而愈浓,低沉悦耳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勾魂摄魄的狡黠:“怎么办,好想现在就带凌儿去小瀑布。”

小瀑布……

咳咳……

我乖乖的拉上被子盖在身上躺好,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宵大哥,你不是要去找外公么?快去吧,我想休息了。”

“那凌儿好好休息,”见宵妥协,我刚松一口气,就听他又加了一句,“改天我们再去瀑布,嗯?”

我脸色爆红,忍住不去接招,良久,额头被一片温润轻触,惹得眼皮不自觉的颤动,宵大概是轻笑一声,这才走出了屋子,我颤微微的睁开眼,透过窗户,能看见宵正小心与云曼他们交待什么。

我嘴角忍不住上扬,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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