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除了那节体育课和化学课让所有人兴奋了一阵,剩下的课程,大都是在无聊和沉闷中度过。
体育课上临时小测验所带来的欢闹,很快就被淡化。
人们只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有些事是有保质期的,就如同测验最初的兴奋雀跃,时间一过,便不会再有人好奇,或是有兴趣。
人们的兴趣会被新的东西所吸引,此后即便再次回想起这件事,也不会造成那么大的“轰动”。
青春年华中,人们并不缺少发现新鲜事物的眼睛,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件小事闹腾。
这个年纪的人,几乎不会有太大的烦恼,任何忧愁都可能在睡上一觉之后,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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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临近夜晚。所有人吃完晚餐,返回教室,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晚自习。
一班教室。
让很多人觉得很麻烦的事来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中,陈奇中留下了很多作业,要求大家在晚自习前交上去。
但是有很多人都不记得了,根本没动笔,尤其是班上那几个只顾打篮球的男生,满脑子都是怎么玩,至于作业早就被抛在脑后。
陈奇中是班主任,所带来的影响力比其他科任老师都大的多,就算想不交所有科目的作业,也不能不交数学。
不要看陈奇中一直以来满脸笑容,其实就像林冰霞所说的,是一个“笑面虎”,要是哪一天撞在枪口上,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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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学那一天林冰霞就听见陈奇中大肆夸赞笛影,把他说得和天才差不多,笛影虽不以为然,陈奇中却把他当成一块“宝”,平日里或多或少对他有些照顾,甚至于偏袒,对他的要求严格多了,而笛影完完全全达到了他所有的要求,无可挑剔。
身为班主任,有这样一个人在班上,和其他老师聊起天来,脸上也觉得有光。
将他与班上其他人比较起来,不会有第二个人更适合担任数学课代表了,笛影自然而然成为了数学课代表,无人意外,这根本就没有悬念。
收数学作业的事,自然交由他负责了!
不过每次收作业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开口催促。不像其他课代表装模作样的叫几声,看上去还像是很着急。无论有没有交作业,他都漠然看待,漠不关心,到了时间就交给陈奇中,没交作业的,把名单一同给陈奇中。
交或不交,与他何干?
他不可能开口大声提醒,最多也不过是在黑板上写上交数学三个字。
剩下的,就是陈奇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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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晚自习已经不远,剩下十几分钟的时间,但还剩下的作业很多,慌忙中根本来不及思考,更何况还有几个比较难的题目,根本来不及。
所有人都知道,笛影不是那种会等大家都交上作业的人,时间一到,他就会写上没交作业的人的名字,然后交给陈奇中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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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旁的林冰霞同样忘了做作业,作业本上一片空白,不沾墨水。
现下正快速赶工,正确还是错误已经顾不上了,先填完所有空应付过去再说。
与她相同,整个教室大半的人都在埋头作业,满脸焦急,这样就算会做也写不出来,只有少数几个已经完成了的,在轻松的四处转悠闲聊。
笛影自然是早就完成了,作业刚布置下来,没几分钟,他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他便在盯着那本书。在林冰霞眼中,笛影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看书上面了。
现在还是如此。
林冰霞每次暮然转头,所看见的永远是他微微低头的姿态,永远在凝视那不知道名字的书。
窗外撒入带着黄昏色彩的光亮,打在他的侧脸上,似粗糙,又似嫩滑,即便是脸颊,显露的也是消瘦,隐隐看得见骨骼的凸起。
林冰霞就这么无意识的……
凝视……
时间又流逝了几分钟。
本就非常紧张的时间,现在又耽搁了片刻,林冰霞已然是不可能做完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她索性破罐破摔,干脆不做了。
无论作业本上写了多少,只要是没交,结局都是一样的。
林冰霞丢开笔,合上作业,随意扔在课桌内,懒散的趴在桌面上,不去想作业的事了。
教室里还有几个如同她一样放弃了的人,一样无聊的趴着,林冰霞心念反正有人陪着自己遭殃,也没什么。
淡淡的黄昏颜色穿过一排窗户,光线渐渐暗了,不知是谁打开了灯,教室中立即变得清晰,照亮每个人的脸颊。
有人焦急,也有人懒散,两种不同的神情,刻画在人们的脸上。
时间越来越少,放弃的人又多了几个,也有一部分人脸上焦急多了几分。
笛影沉默的坐着,还没有要抱起桌子上一大堆作业本离开教室的准备。腰背挺直,既不焦急,也不懒散。以这副姿态待在教室里,无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同于任何一人,也不与任何人相似。
像是要一直这样待下去!
像是要这样一直静止下去!
林冰霞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她已习惯笛影的这种模样,不用刻意去在意,也不用刻意去理会。
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除非在某一刻某一种情绪极致的爆发,那样才会改变,就如同多年前的笛影被冷漠吞噬一样。
不能改变,就只有适应,林冰霞已经能够平静的对待他的任何反应。
她这样认为着。
可每次她有这种想法时,总会被他的某个动作所震惊,或许她所习惯的只有他的漠然,又或许她连这漠然也不习惯。
林冰霞只等晚自习带来,静静趴着。却没想到,突兀,笛影开口。
“你不准备交作业吗?”
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微眯的眼睛徒然睁大,林冰霞转头,望向笛影。
这个班所有人都知道,笛影收作业时从来不会刻意提醒,按照规矩来而已,不做任何多余的事,到了时间不管只有几个人交来作业。就算一个人都没交,他恐怕也会带着自己的作业本走进办公室,然后毫无表情的,在记录有谁不交作业的纸条上写上“全班”。
本该是这样的!
可又是什么让他问上这样一句话?
这些不是应该与他无关吗?
他不该是漠然的面对吗?
林冰霞满脸错愕与难以置信,紧盯着他。
他也在盯着她,表情中看不出有何变化,瞳孔中也未泛起波澜。只是对待平常的事吗?
可这已绝不是他脸上的漠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