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中与笛影的谈话结束后,笛影立即回到教室,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后了,上午只剩下最后两节课。被陈奇中叫去时,教室里嘈杂一片,回来时依旧是嘈杂一片,仿佛没有半点改变,像是笛影心中的那份坚持一样,没有半点改变,即使改变也只会变得更加固执。
像离开时一样,他安静的回到了教室,却发现有两道视线瞬间把自己捕捉到,他却只在意其中的一道视线,瞳孔转向那个方向,脚步也迈向了那个方向,他刻意的回避了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第二道视线。
“怎么样了?”笛影刚坐下,林冰霞便开口问到。
“还能怎么样,打扫教学区的清洁一个星期呗,陈奇中也就那么几招。”笛影说到。
“啊?又要打扫呀!”不久前才刚刚结束了打扫清洁这份苦差事,现在又要重来,林冰霞非常清楚那种滋味,打扫清洁时所能见到的围观者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只不过她绝对不会真的只让笛影一个人去就是了。
仿佛察觉到了林冰霞的心思,笛影突然开口说:“又不是让你去打扫,我都还不着急,你怎么这幅表情了?有句话不是说那什么吗?皇帝不急那啥急。”
“我担心你呢,你还这么说。”林冰霞不满的掐了一下笛影的胳膊。“再说那句话其实是有问题的,其中有两个通假字,把那啥换成爱妃就对了。”
“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见识太短浅。”笛影笑着说。
林冰霞双手轻推着笛影,想把他推开,口中还叫嚣着:“你还说,我看你还说。”虽然笛影的身体稍微偏了一些,但完全没有与她分开半点距离,反倒是笛影摆正身体的时候,还把距离拉进了。
笛影笑了,并非只是微笑,嘴张开,吐出愉悦的声音。两排洁白的牙齿分外美丽,若玉的色泽,又似磐石般坚固。“你可赶不走我。”
林冰霞还在继续着推搡,她也在笑,也同样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心中仅仅停留在这一个瞬间。她是单纯的开心着的。
笛影也是单纯的开心着的。
也许要在事后脑子空出来来的时候他才会开始思考那通电话代表着什么。
——就是方才在办公室的时候,陈奇中突然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通话后陈奇中的态度明显变了,变得平和多了,还不到五分钟,他就放笛影回了教室。
然而此时笑着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即将到来的午后时分会发生某一件事儿。
巧合吧!?
又是一个午后,又是一个纠纷。
笛影和林冰霞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等一会儿食堂人数少了一些后,就准备去吃饭。
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时段,但是没想到不速之客会突然来临。瞬间抢占了两人所有的注意力。
陈早琳来了。
从表面上看,她只是自然从两人身旁经过,笛影的课桌旁边就是一条过道,从这里经过本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有任何目的都不显得刻意。
如果两人早一点抬起头,也许就会注意到陈早琳在走过来时,满脸写着决议。
她经过的时候,只比其他人多了一个动作,但只需要这一个动作就足够让两人心惊了。
陈早琳不经意的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笛影的桌子上,然后毫不留恋的走开了,没有转一次头,或许她一路行来,从来就没看过两人一眼,因为她害怕如果看了,就不敢来了。
小盒子中装着一块表,非常豪华,非常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也只有生活在她这样的家庭中才能随手送出这样的礼物了。
此外还有一张小纸条。
正面写着:生日快乐!
好贵重呀!笛影可怎么敢收下,拿在手中都觉得它无比的沉重。他是万万不敢收下的。
可是当他正准备将表还回去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因为他的眼睛注意到纸条的北面还有字。
“这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日礼物,就像你课桌中的千纸鹤一样。”
看到这,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不需要去特意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需要特意去问她过往时候做过某一些事了。
他终究还是收下了这个来得有些“奇怪”的生日礼物。
没有任何言语,所有的祝贺都在“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上。
……
看到表后,笛影和林冰霞之间沉默了很久很久,谁也不肯开口说话,各自思索着各自的心事。
笛影不敢带上这块表,即使收下了它,可是迟迟不敢碰它,它就那么有些“碍眼”的一直躺在笛影的课桌之上。
仿佛它是一块火炭,有着灼手的高温,不敢触碰。又仿佛它有着万斤重量,知道拿不起它,所以不去触碰。
可是这还不算结束,“不速之客”再次来临。
陈早琳从两人身后走来,没有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他们都被吓了一跳。仿佛是感觉不到二人心中的纠结,又像是经过了无数纠结后下定决心,没有迟疑的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又是一次路过,前后时间间隔不大的又一次路过。
还是只重复之前的一个动作。
一张纸条被她放在了笛影的桌子上。
展开它,一目十行,快速看完所有内容。
“真的只是普通的生日礼物而已。”
笛影看后,什么反应也没表现出来。不过他的手终于接触到了这块表,没有火炭的高温,也没有万斤巨石的重量,他一把将它拿起,然后放入桌子中。
他收下了。
也许不收下会更合适,但是收下它代表着他想要证明想要证明某些纽带的坚不可摧。
这个礼物对于陈早琳来说,只是平凡之物,从小到大不知见了多少,早已习惯,早已厌倦。但它却是许多人要辛苦工作许多年才能得到的,价值非同寻常。
生日礼物,笛影已经收到一份了,就在课桌中,与表比起来,可能一文不值,就好比荧光比之月光,微不足道,但是他甘愿用月光去取荧光。
月光虽亮,但它是属于黑夜的,而笛影处在深渊之底,月光永远无法企及,唯有荧光可以到达,并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