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李君佑聊了一会儿,陆晟就托有事推辞了他晚点一起吃饭的提议,他满心都是疑问,只想尽快抓到叶浅问个明白。跟李告个别,就回到了学院的报告厅。刚进门,就看到叶浅在哪儿巴高上梯地撕墙上固定线路的胶带。
“叶浅?”陆晟见她一个人在梯子上,连个扶着的人都没有,也不敢大声叫她,只轻声叫着她的名字。“陆教授,怎么还不去吃饭啊?”只顾着在忙的叶浅倒不觉得危险,还有空调笑陆晟。“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你行吗?我帮你啊?”陆晟不敢打扰叶浅,只走过去,帮她扶着那个看着就不甚牢固的老旧梯子,才敢发问。“不用啦,不用啦,这就下来了。”说着,叶浅就拿着一大坨揉成球的胶带下来了。
“怎么这儿就你一个人了?上午工作人员不是挺多的嘛?”陆晟不禁问道。“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人家后勤早下班了。我得把我弄得‘后场’解决掉呀,不然明天不明就里的人来,一看这里粘的七上八下的,还得怪道我姐头上;你看他们那些后勤修理部的天天装可怜,实际上最难缠,真要修好,还不一定等到哪年哪月呢。”叶浅头头是道说了一大篇,倒让陆晟无言以对起来。
他轻轻地拂去叶浅蹭道身上的灰尘,道“这么说,你替齐蓓来的?”叶浅这才发觉自己搞得是有点狼狈,也浑身拍打一下,道:“不然呢?我姐现在哪儿有空啊,她助教又忙着毕业各种事情,找别人又怕事情弄砸了,就找我了呗。”
“不对啊,我记得某些人之前跟我说,找她帮忙,只能越帮越忙的啊。”眼前独挡一面的叶浅让陆晟无所适从。“那也看什么事情吧,做饭打扫这种,确实越帮越忙啊。”叶浅一脸“我就是这么有理”的可爱神情,看得陆晟不禁笑了起来。
“好啦,我们去吃饭?我还有话要问你。”陆晟揽着叶浅就要往外走。“不行啊,我晚上要赶回去,你不会不记得吧,明天我姐就嫁人了诶。谁有空跟你吃饭咯。”明明是撒娇,却又带三分无奈,确实他俩好几天没到一起了。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脚步却没有停,和叶浅走到学院门口,道:“那,我送你回去?”叶浅却摆脱陆晟的手臂,站到他面前道:“不用了,现在路上堵死了,我搭地铁直接过去就好了。”说着就要跟陆晟告别。“那,我就走了,你自己吃吧。”陆晟看着她转身,也没有多说话,他这几天也是忙晕了,确实,明天齐蓓就该嫁人啦。
谁知叶浅走了两步,似想到什么地又走回来,看到陆晟还在原地发呆,笑笑道:“你刚才说有事情要问我,是不是李老师跟你说什么了?”陆晟没想到被她一下子猜中,还未及答言,叶浅就又说话了:“我都没有问过你以前的事,你也别问我了好不好?重要的是现在对不对?实在想只道,那就等决定要走一辈子的时候再聊吧。”
陆晟没料到叶浅会忽然说到“一辈子”这样的词,一时语塞,有点恍惚,他走到叶浅面前,把她搂到怀里,抚着她的头发,久久无言。“好,我不问你。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随时都有空听。”叶浅的话本是脱口而出,她似乎也被自己吓到了,过了好久才说:“那,我就走了。”
第二天还是工作日,虽然陆晟他们不要求坐班,但上午正好有土木学院通识课考试前的答疑,加上本科生毕业论文成绩公布,杂七杂八地也忙了一上午,中午想找叶浅,可又知道她今天是伴娘,一定忙得要死,既然齐蓓只让他下午直接去酒店,他也不好现在过去。只得自己百无聊赖地看书、整理材料,熬到四点钟,终于开始整理仪表,准备出门。
陆晟扣衣扣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指竟然在抖,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一下午坐立不安,竟然是在紧张。他知道,他今天会遇到关于叶浅的很多人,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叶浅的男朋友出现在叶浅家庭的主场。他知道会有很多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打量他,在心里给他打分,特别是叶浅口中的“刘小姐”,也就是叶浅的母亲……淡然如陆晟,当时与唐晓之谈婚论嫁,双方父母见面也是从容应对,挥洒自如,可今天,参加个婚礼竟然被紧张到手抖,除了心中太过在乎,又有什么其他解释呢?
下午五点一刻,陆晟到了齐蓓婚礼的酒店,比请柬的时间早了一刻钟,他顺着指示牌,找到婚礼举行的大厅,新郎新娘此时还没出来迎宾,陆晟也不着急进去,想着还是等人家准备好再去,刚想去洗手间检查下仪表,谁知迎面走来一位淡妆的妇人,也就四十来往的年纪,梳着低低的发髻,穿着浅胭脂色的礼服,径直向他走来,他也不好就走了,只得等着她走到面前。
“小伙子,你是我们宇峰说得下午才能赶回来的伴郎吗?”妇人先发问了。陆晟被这没来由的问话问得有点蒙,大概还是紧张的缘故,只摇摇头回答道:“不是。”心里却暗自琢磨,“她说我们宇峰,看来她是齐蓓老公那边的亲戚了……”想到这儿,也就放松了下来。
“那就只是客人了?小哥你西装很有型啊,袖扣怪精致的嘞,很衬你哦;看着文文气气的,这么会穿衣服,出身不一般吧?”陆晟就这样被一个陌生人一句句打量着,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可人家大喜的日子,又不好发作,也只得赔笑敷衍着。“小伙子,你不用尴尬,我没别的意思,我怕你把我们宇峰比下去咯。”说完,也不等陆晟说话,妇人就扬长而去,留陆晟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