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瞬间都安静下来,有的冥思苦想,有的开始提笔龙飞凤舞起来。魏王、蜀王和上官仪一行在廊上坐着静静地品茶,他们今天的身份是评委,并不参与。
阿娇本预备自己写首,可想了半天都觉得不甚精妙。干脆一咬牙把大才子苏轼的千古名句“霜筠亭”写了下来,“解箨新篁不自持,婵娟已有岁寒姿,要看凛凛霜前意,须待秋风粉落时”。然后再把前世临摹数次的郑板桥的竹画上,便大功告成。
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当下也不交卷,端起桌上的茶静静啜饮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开始有人交卷,一看竟是凌浩,阿娇待他交完回到座位,才也起身交了上去。廊上的三个评委都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阿娇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女子若非自视清高,就是才情过人,毕竟能半柱香时间不到完成诗画的,满场只此一人。
褚世良这时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才发觉阿娇已经回到了座上。不禁奇道“小妹你都作好了?”
阿娇笑着点头,褚世良心里不免有些吃惊。以前的阿娇虽颇有才情,可比自己还是差了不少。总觉得病愈后的小妹似乎变了,变得深沉、变得优秀,变得让人无法忽视了。想及此他不禁有些疑惑地审视着阿娇。
阿娇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最近过于出挑的行为引起了哥哥的猜疑。便撒娇道,“哥,我前些日子在家里研究诗画,用了几天时间才捉摸出了一首竹,今天就派上用场了,哈哈,运气好得没法说了!”
“呵呵,小妹你就是个福星,兴许你这首诗今天会中个头彩也说不定呢。”褚世良一听就释怀了,开玩笑地打趣道,却不曾想真一语中的。
果然接下来的评审中,阿娇的诗画经过三个评委的严肃讨论,竟然在一众人中拔得头筹。但当她被濮王亲点廊前叙话时,所有人都齐齐傻眼了。如此严谨有风骨的诗作,竟然出自这个一脸淡然、举止优雅的少女,真的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你莫不是褚尚书家的千金?平时习什么书?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看来平日很是用功啊!”濮王看着静静立在廊下的少女,和颜悦色地问道。刚才的画作上留的有“褚世娇”三个字落款,想必是褚尚书之女。
“回王爷,正是小女。平时习些“四书、”五经,论语、史记、女戒、孙子兵法!”
“哦?竟然还看了兵书?”蜀王李恪也饶有兴趣地问话,这个行事落落大方的阿娇,已经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见惯了别的女人在他们兄弟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阿娇的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竟然是那么合他的脾性。
濮王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也来了兴趣,生出了一丝考究之心,“你且说说,三十六计里前五计是什么?”
阿娇平视着前方不假思索地说道:“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以逸待劳,趁火打劫。”
濮王颇为审视地看了阿娇几眼,顿了顿遂耐心叮嘱道:”都说术业有专攻,学杂了就难以在精字上下功夫,以后还是专注一门上下些功夫。“
”谨遵王爷教诲。“阿娇福了一礼恭敬答道。
”哈哈哈,真是个可造之才,可惜了,却是个女儿身!“上官仪在一旁高兴地说道。
女儿身咋了,再过几十年你们就要向一个女儿身武氏皇帝朝拜了,阿娇悄悄在心中腹诽。
”上官大人,这次的头彩可有什么奖励?“蜀王李恪深深看了阿娇一眼,转身微笑着询问上官仪。
精明的上官仪心里略略吃惊,蜀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和善了?不是去哪里都冷着个脸的么?看来这个褚小姐是合了两位王爷的眼缘了。便连忙解下身上的一柄折扇递给阿娇。“金银珠宝恐污了小姐,这枚折扇是老朽随身携带之物,算是个稀罕物件,送与你作个纪念吧。”
”这。。“阿娇并没马上接过,扭头看了哥哥一眼,见他笑着点头,便不再推辞,恭敬地谢过之后郑重接了过来。
凌浩开心地远远站一边看着,心中有点百味杂陈,阿娇如此优秀他比谁都高兴,但心里却有种感觉,似乎她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
”二位王爷,府上新得了两名江南舞伎,可有雅兴移步内堂观之?上官仪见二位王爷都兴致不减,忙趁机说道。
“王兄,咱们却之不恭,就前去观赏一下可否?”蜀王征询地看着濮王说道。
“也好,浩儿过来!褚公子,你及令妹、少轩也来,余下人就都散了吧。”濮王好心情地吩咐。
于是一行七人又移步内堂,两个身形婀娜的妖艳女郎和几个乐人早已跪在榻几旁迎候。
待众人坐定,上官仪一挥手,悦耳的丝竹之声响起,两个舞伎翩翩起舞,跳得却是时下风靡的西域乐舞。阿娇不禁心下感叹,看来史上记载的唐人喜胡舞,家家效仿之,真的所言不虚啊!
一曲跳罢,蜀王突然来了兴致,一拍榻几道,“可有箫与胡笳?呈上一用!”
立时有乐人躬身递上,蜀王自拿了箫,胡笳递与濮王,”尔等可要参与?“他双目炯炯望向阿娇。
阿娇笑笑,移步到一张放有古琴的榻前坐下。然后静静看向蜀王。
蜀王点点头,冲濮王说到“胜蛮奴”?见濮王颔首,便率先吹奏起来。
阿娇调整了下坐姿,玉手轻抬随着节奏弹奏起来。幸亏前段日子把时下风靡的几首曲子都练会了,否则今天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一曲“胜蛮奴”罢,三人又合奏一曲“采桑”,这次凌浩、上官仪,褚世良,王少轩都参与了进来,蜀王吹箫、濮王胡茄,凌浩埙,褚世良羌笛、上官仪琵琶,阿娇奏琴,王少轩弹箜篌,一时间群雄竞逐、魔音齐鸣,好不热闹,直到曲终,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