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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辑、汉诗的继承与创新(二)3

三、西方的诗歌意象

从20世纪20年代,西方兴起意象派,主张将自己的情感通过意象来表达,很大程度上是受中国古典诗歌影响。主要代表诗人创作了很多有“中国风味”的新颖、清新的诗歌意象。西方意象派奠基人、著名诗人庞德(1885--1972)说:“正因为中国诗人从不直接谈出他的看法,而是通过意象表现一切,人们才不辞繁难去翻译中国诗歌。”庞德改写和翻译了很多李白、王维等的诗,编写了一本《神州集》出版,被认为是对西方诗歌“最持久的贡献”。意象派女诗人洛威尔说:“含蓄是我们从东方学来的东西之一。”在美国诗歌复兴的“新诗”运动中,新诗人们吸收了大量国外影响,里面的中国影响是独特的,他们认为新诗的最大功绩是发现了中国诗。

西方诗人对意象的认识,与中国传统的文论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克罗齐说:“艺术是一种情趣寄托在一个意象里,情趣离开意象,或是意象离开情趣,都不能成立。” 批评家唐妮说:“意象绝非实物的摹本,而是思想内容,唯其特重情感成分耳。”在这个意象所赖以建立的基础的认识问题上,中西方的认识是一致的。

在发掘中国诗歌含蓄与真情的基础之上,19世纪西方浪漫意象诗一大特色是“东方风”。英国东方学家威廉•;琼斯把那个时代的东方文风描写为:“富于强烈的表现,比喻大胆,情绪炽热,语言色彩鲜丽,使描写生动。”庞德的《判断力批判》认为:意象(image)是“想象力重新建造出来的感性形象”,宗白华把它翻译为“表象”,朱光潜译为“形象显现”和“具体意象”。

而这种形象化的比喻建立起了生动的意象画面,由此产生了诗歌的阅读情趣。形象化的意象使诗歌成为另一种成“画”的工具,发挥了语言更多的潜在功能。而且形象化的意象使作者在自我抒情中,“我”的情绪与意象交相辉映,形成了“我”的相对离场,暗合了中国诗歌对“隐”的追求,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这些都是诗歌意象写作长盛不衰的重要推动力之一。下面这首《白鹿》的写作,侧重发挥了意象写作的语言形象塑造方面的功能。可以设想,如果作者直接说我爱你,你是我无时无刻的思念,等等,就缺乏了新鲜、生动的理解上的乐趣,读者就不会因新鲜感而产生欣赏,继而共鸣。

《白鹿》/文:仝梅

*

你扶着一匹心灵在诗经里放牧

我需要有草味的雨水

有鹤鸣的黄昏

我可以安坐于一只雎鸠的翼上

你飞,你飞

我看见白鹿在心里奔突

*

你听,你听

白鹿奔跑的蹄音

秋霞在枝上被震落了霓裳

噢,多么澄亮的一程

眼见得你就化为琼瑶

独在岩上等我的那一枝

*

(一)、西方的意象观点

庞德在一篇《追溯》的文章里强调意象是一瞬间呈现出智慧和感情的错综复杂的东西之后说:“一个人与其写万卷书,还不如一生只呈现一种意象”,他把意象描述为诗人的“原色素”,是诗歌区别于其他艺术形式的核心。只有意象,“这种超越公式化语言之外的词汇”,才是人们赋予诗人特有的媒介。意象可以包括传统的“隐喻”,在庞德看来就是意味着诸如并置与叠加这样的现代步骤。(比如类似于《事件》呈现的手法)

20世纪初,瑞士荣格在探讨心理学与文学的某些联系时说:“当我说到意象的时候,我指的并不是外部形象的心理反映,而是。。。。。一种幻想中的形象(即一种幻想)。这种幻想只是间接地与外部对象的知觉有关。实际上,意象更多地依赖于无意识的幻想活动,并作为这一活动的产物,或多或少是突然显现于意识之中。”20世纪著名诗人、诗学批评家艾略特提倡“思想知觉化”,要让读者“象闻到玫瑰花香味那样去感知思想”。正如大卫•;休谟(1722--1776)说:“凡是在人类意识上具形态而出现的事物,喜怒哀乐的情感不同,是有一定形态的,而这些形态出现于精神中叫做“印象”。把印象加以创造再现出来,就是“意象”了”。意象派所写的诗歌是一种精神的复合物,是心灵上的图画。

《今天,诗》/文:陈允

*??

?把红拌进黄

?我,这白色的札记

?如是一句诗的句子,那瓶子

?倒进光阴而见到空虚

*

《郁》/文:陈允

*??

?郁,它写这

?几百篇诗的开头

?表达忧而断裂,

?该笑时哭,该哭时而枉费

?开出花的另一半心悸

这两首短小的诗歌,用形象的比喻、语言的适当奇崛,把情绪这个无形的心理感觉形象化、具体化,抓住了情绪与喻体之间的客观相似、关联点,从而使印象升华为意象,形成饱满的艺术形象。它和中国传统的诗歌意象运用不同,没有运用中国古典的经典意象,而是使用类似油画的色彩、名词形容词之间概念性的关系形成意象和意境。在具体意象的图像感、阅读的语音感等方面,脱离了中国传统的审美范畴,吸取了西方文化的元素。

另外,艾略特提倡“思想知觉化”,“艺术形式表达情感的唯一方法是找到一种客观关联物”,这里的“客观关联物”也可以理解为各个意象之间的相同点,与我们通常所说的通感很相似。当代著名诗学理论家韦勒克指出“意象是诗歌结构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此使思想知觉化的客观关联物就可以包括意象。正如分析上面陈允的两首短诗,他运用了意象之间的客观相似点形成意境,只不过他运用的大多是西方文化色彩的意象,运用的更纯粹,且忧伤的气氛更浓郁,作者以此来区别自己的这些诗歌与其他诗歌的不同。在抓客观关联物的手法上,上面两首着意于突显关联,形成篇章线索的衔接,并由意象之间突显的关联点作为抒情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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