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对她来说是逾期遥远的十年,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伴。她害怕的是不能在有生之年陪伴着司少恒这么久。
她觉得她和司少恒的爱情是完美的。可离开时候觉得他们的爱情是苦涩的,现在感觉她爱他的心是痛苦的。这种痛苦并不只有难受。在这倒计时的时日里,她所谓的爱不能够得到圆满,倒是想看着他能够结婚,至少完成了她未了的心愿。
他和她都是孤寂的,她不想他活得太辛苦,至少对她来说,时间太长,花期的约定太短。
在法国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想为何就这么不告而别。甚至连一个消息都不敢告诉他们。还是因为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她不想让他们所谓的怜悯占据她整个心头。
母亲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她不觉得母亲是个坏女人,就像奶奶说过的,母亲不是个好妻子,但是个好妈妈。活到十八岁的年纪,都不知道 母亲在她心里的含义是什么。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母亲就是早出晚归,从未在家停留。
法国的天空是蔚蓝的,让她无时无刻想起了家里的木芙蓉。尽管天很蓝,却在地球的那一边。那边是黑夜。
除了会想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陪着母亲,而且陪伴着母亲的时日不多,算了下就那么几个月。在她生命的尽头母亲常常会抚摸着她的双手,双目温柔的看着她就是几个小时,好像想用尽之后一点时间把她闹闹的记在心里。
她不忍心看着母亲这样,每当离开病房之时都在一边哭泣。失去亲人的痛苦太多次,最害怕的成为最频繁的。转眼间,她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母亲最关心的是她的幸福。她知道她该结婚了。这些年岁的过去,婚姻对她来说只是一张纸,没有爱情的一张纸。
她终于还是在母亲的见证下和希杰结婚了,可是最遗憾的是母亲在她婚礼当天就永远的离去。记得她离开的时候还流着眼泪。
她说,小芙,妈妈是爱你的,可是看不到你幸福了。
母亲是她生命里最不愿提到的人物,就因为这是她的禁忌并且是不堪的事实,所以才会这么多年后才见面。其实她很后悔,为何不早点发现母亲是爱她,不然她们的时间可以再久了点。
几个月后,她一直都沉浸在母亲去世的这个阴霾中,等到真正醒来之时,他却有了女朋友。
她一直在爱情和亲情里备受着折磨。她甚至埋怨为什么不等她。在她想要回到a城的时候,她退缩了。不敢看到他和他所谓的爱人甜蜜相拥。
她只能够说他对她的感情并不长久,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他爱上了别人。这段时间她甚至不愿意接触任何和他们相关的消息,不去碰mns,也不去碰博客。
六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很漫长,她不知道腐朽的心为何还没融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么穿着格子衫的少年,在楼下为她种上一颗木芙蓉。
他说,木芙蓉不容易倒,会保护着你。
除了奶奶之外,第一个对她说会保护她的男人。也许年少的时候还不懂爱,那些年少轻狂,太过于脆弱。爱到深处之时总以为会忘记,然而扎根在心里的不仅仅是爱,还有未来得及实现的约定。
在离开的第六年,终于在徘徊中鼓起勇气去触碰那些青春的回忆。看到mns里都是她唯一朋友的留言,而那个她最想要看到的人却从未联系过她,那刻的心情复杂,总以为他还有丝丝的想念,看来是她多想了。
他在众人的见证下和别人订婚,看到同学发来的照片,那个格子衫的少年早已经褪去了青涩,成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不再只是她的司少恒,而是即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夫。心狠狠的被扎了一刀,那个说着要保护她的男孩已经毁了承诺。
坐在电脑前的她不知怎么把一张张照片看下去,看着他们甜蜜相拥,在祝福声中拥吻,那刻真的是般配的夫妻。
她在十年中,三千六百五十二个日子,从法国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几乎法国的每个街头都有她的脚步,看着相拥的情侣走过她身边,吵杂喧闹的大街留下她的背影,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消除内心的思念和孤寂。每一步像是一圈年轮,在来来回回数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我想你,你有了女朋友。
我爱你,你已经订婚。
我想见你,是否已经结婚?
记得最后一次在法国的街头看到的是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如果在人生中还有缺憾,就去完成它吧。”
这不只是平常的一个广告牌,是为那些患癌的孤独患者设立的广告语。在人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就是那些想做而未完成的事。
司少恒,我不想孤独的留在法国,我想回归领土,在你转眼即逝的背影中死去……
芙晓大早上就在刺眼的白光中醒来,在梦里看到了这十年的经过,那些让她无法忘怀的落寞和痛心。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才知道她还在a城,从那个寂寞的国度回归到了自己的生活。
下楼就看到希杰带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其实希杰除了花心一点,是个典型的家居男,至少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她知道那双手除了会做手术之外,还会做饭,他说过他从高中之后就开始独立生活,他并不是一个依靠着父母长大的男人。
“宝贝,你醒了。”希杰笑眯眯的望着芙晓手里端着两个盘子,里面是他经常会做的意大利面。
“希杰,一大早就看到你忙碌,看来这些天我是不用自己做饭了。”芙晓一屁股坐在餐桌边上的凳子上,一边撑着脑袋,一边看着他走过来。
围裙男人是家居好男人,不过希杰只能说是个不错的室友,不能做好男人那一典型。
希杰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活,把盘子摆在她面前,连叉都递给芙晓的手中,甚至她旁边坐下,微笑的看着她,“过完这几天悠闲的日子,我又得回去了,可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这对老旧的沙发换掉,昨天我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怪不舒服的。”
芙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张沙发还是奶奶在世之时买的,虽然不能和奶奶的梳妆台相比,可是十年过去还能保存这么新,对她来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张沙发承载了她太多回忆,不管多少年岁过去,它还在就觉得安心。也许是小暖打扫得太干净,所以除了沙发旧点,其它都完好无损。
“我们吃完饭去家具店看看,这张沙发是奶奶生前在姚源路那个家具店买的。好像那个师傅还在,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芙晓吃着他做的面,这是最大的极限,换个一模一样的总是可以。
“一模一样?宝贝,难道中国的沙发都是这种式样的?”希杰停下了动作,指着那张老旧的布沙发,上面的纹路和设计感是十年前流行的那种。
芙晓摇摇头,略带着微笑。“这是奶奶留下来的,我不想改变它。”
希杰知道她嘴里的奶奶是陪伴着她长大最重要的亲人,虽然已经逝去,可她从未忘记,甚至在许多失眠的夜里,除了司少恒之外,谈及得最多的一个亲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换了吧。”希杰想,既然那么重要,也没有必要。就这么几天,再睡几下也没事。
“没事,是该换换新的。”芙晓继续低着头吃面。
姚源路这边家具店在她的记忆里就存在,奶奶生前最喜欢和这个老板说话。好像奶奶的嫁妆都是在这里定制的,所以这家店子也是老字号。以前它的外观和规模都没有这么华丽。
原来的木板块变成了洁白不染灰色的墙面,铜黄色的古灯换成了水晶吊灯,再进去那个时代有的装饰和家居变得更加的奢华而精致。十年的时间变化很大,所有的潮流都和她的家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