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往城外的汽车上,名为子亮的男子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脸庞在低头沉思着什么,他身边的女子面色平静,端坐在座位上,似乎在等待着指示,前面的司机更是不敢言语,只管专心开车驶向未知的目的地,车内一时安静之极。
良久,子亮突然开口发出了询问:“萧安的情况怎么样?”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也叫人不清楚情况怎样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那只是对不知情的人而言的,坐在子亮身边的漂亮女子显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却没有立刻回答,像是组织语言一样停顿了一下后,女子才冷静答道:“萧安那没什么特别的情况,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待在临阳城的主店那,基本上没离开过城区,他手底下最精锐的那批硬手仍然在逃,具体位置不明,看样子他们私自犯下的那事还没有了解。”
听闻此言,子亮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却是一沉,在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来,简单的摆弄了几下,便拆开了烟包上精致复杂的包装,从中抽出一根比之正常香烟粗大了接近一倍的香烟,点燃后放在嘴中自顾自的吸着,却是完全没有理会女子的回答。
当女子以为他再次陷入沉思中时,他却在吐出第一口烟雾时突然淡淡的质问出声:“你刚才犹豫了,你在犹豫什么?”
说完,他转过头去,直视着女子的眼睛,并打断了女子张口欲要吐出的解释:“我再清楚的问一次,萧安那边的情况如何?”
女子心中一冷,背后流下丝丝冷汗,她清楚对面的男子已然对自己有了不满,赶紧补救般的说着:“有些情况也许不重要,我就没在刚才说出来,萧安自己确实没有离开临阳,不过他手下一个没有掌管店铺的老鼠去了首府晋安,根据现在的消息,那个老鼠应该只是因为私事去的晋安, 连晋安的店铺都没有进去。”
子亮紧紧的盯着女子的眼睛,直到女子汗水都湿透了后背,才又转过身去,却对女子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着:“我记得萧安上学时的学校就是在晋安,而且他的一个情人好像就住在晋安,听说他那个情人是个纯正的晋安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晋安上的学。”
听闻此言,女子皱了皱绣眉,似是在想子亮话中的深意,不过看起来毫无斩获,坐在她身边的男子并不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只是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剩下的几个实在找不到联系方式的以前同学,就不要再费事去找了,两个月后我的那几场同学聚会,地点都定在庆演城中我名下的盛乡酒楼,具体的细节还是交给你处理,你明白这些聚会的用处,所以该怎么做也不需要我再嘱咐,还有五个月就是大老板的女儿去联邦首都读书的时候,必须在那时确保那所学校有更多我们信得过的人。”
听了这话,女子下意识的点头应是,刚刚点下的头却是一僵,像是猛然明悟了什么,迅速抬起了头,急促的张开嘴试图向男子解释。
然而子亮却并没有听她的解释,随意的挥了挥手便打断了女子欲要做出解释的动作,口中说到:“明白就好,不用解释给我听,我这里不需要解释,做好你该做的事,但不要自作主张,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的,但什么事是你该做的,你自己也要明白。”
女子咽下原本要说的话,用最认真的语气表示自己明白男子的意思,并再次摆正姿势端坐在一旁,似是继续等候身边男子的吩咐。
然而男子却没再说话,或许是与她没什么更多要说的,他保持着沉思的状态,不言不语,默默的抽着烟,等待着目的地的到来。
而远在其他地方的陈凉,自然不知道发生在老同学身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只是答应了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就要被卷进了什么麻烦事中。
但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当回到出租屋后,他便找到了那张被他随手放在一个抽屉里的以前同学的联系方式,并以短信的方式发送给了老同学子亮,这整个过程用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发完才想起自己忘了问聚会的地址,犹豫了一些却并没有再给子亮打去电话,心想这件事情,恐怕在子亮挨个通知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不过这件事的巧合还是令陈凉颇为意外,十三学级以下的学校通常不保留以前学生的通讯方式,而每个班的班长却通常会收集一下班里同学的联系方式以便以后联系,这回子亮要不是遇到他,恐怕也不可能知道那时每个人的联系方式。
这样想这子亮的运气也是不错,不过也可能这场同学会就是他碰到老同学临时起意的。
这期间陈凉完全没有考虑子亮是专门找到他的可能,也许是潜意识里陈凉就否决这个看起来毫无理由的可能。
了却这件意外遇见老同学所带来事情,陈凉也空出精力细想今天下午被打断的探查,然而只有那些发现,就算是怎么细想也没有用,想不多久陈凉也就懒得再想了,这样空想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干些早该做的事情。
于是陈凉不再想这些麻烦事,干脆拿出书本继续自己的学习,毕竟旷了一天的课,虽然不会学习什么新内容,但缺少一天的复习时间是肯定的,有时间补上一些也好。
这样想着,陈凉也不再关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反正也没什么办法,这种变化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坏处,反而清晰异常的思维让他的学习效率更高了,纠结于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翻着书本,陈凉就这样学习到了晚上睡觉。
第二天起来后的陈凉觉得脑子更加的好用,似乎比之昨天睡眠更多的早晨还要精神,对此陈凉甚至有些惊喜,于是更加不再纠结于前天的怪事了。
说来也怪,整整一天高强度的学习,陈凉竟不觉的多么费劲,照着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恐怕两个月后的考试就大有希望了。
直到晚上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中,陈凉仍沉浸在久违的喜悦中,以至于以他提高了不少的观察力,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屋子里的异常。
最先让他察觉出不对劲的,却是靠近卧室的地面上的一块血迹,他的这个出租屋除了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就只有貌似大厅实际空间很小的门廊以及卧室了,所以当他无意间低头发现卧室门口的血迹时,实际上已经打开了卧室的门并惯性的走了进去。
在还没来得及开灯的一片黑暗中,陈凉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前的血迹代表什么,忽然就感到脑后一痛,人已经重重摔倒在地上,一股无法遏制的剧痛夹杂着强烈的眩晕袭上了大脑。
他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前天的奇遇导致了身体的变化,刚刚挨的那一下绝对可以把他砸晕过去。
但他因为大脑中的变化而并没有晕过去,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事情,脑袋受到的重击使他摔在地上,剧痛与眩晕更令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下意识的挣扎着,却根本爬不起来。
就在他倒地挣扎时,房间的灯被打开了,陈凉被忽然打开的灯光刺激的眼睛微微一眯,紧接着就猛然抬头想看看是谁袭击了他。
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袭击者,却也因为惊吓而使大脑更加抽痛。
在那一瞬间,陈凉觉得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巨大的恐惧袭上了心头,他强行压下呼痛的冲动,甚至不敢再继续爬起来的挣扎,只能僵硬的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前方不敢稍有动作。
在他看向的地方,袭击者也暴露出了自己的容貌,却并不像是一个能把人吓成这样的青面獠牙的怪物。
相反,那是一个身材略显娇小的女人,或者换句话说,那是一个少女,一头少见的淡紫色短发,在身后束成一束,精致小巧的脸庞上露出冷峻中夹杂着丝丝愤怒的表情,身上的紧身黑衣勾勒出少女雌豹一样紧绷的躯体,看起来充满力量感。
黑衣有些地方有着破损,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但在这露出的洁白皮肤上,却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并不严重的划伤,唯独肩膀上的一处枪伤和左胸下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格外严重,甚至上面被胡乱包扎上的布条都止不住涓涓流淌的鲜血。
这样大量的失血,可以看到少女的脸色极为苍白,配合漂亮精致的脸孔,却是显得惹人怜惜。
但这并没有引起陈凉的关注,也不是陈凉惊惧的原因,他惧怕的不是少女,而是少女手中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把枪,一把泛着死亡般金属色泽的冲锋枪,当陈凉抬起头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把枪乌黑的枪口,似乎下一刻,枪口就会喷发出死亡的火线,将他的脑袋变成蜂窝。
仅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已经中弹死了,当发现没死时,恐惧也攀上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变得比少女还有苍白,手脚微微颤抖,口中原本剧烈的呼吸也被竭力压制,全身上下,一动也不敢动。